他想将她彻彻底底地据为己有,不管是人还是心。
可这一刹那,方才的场景却又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。
女子脸色苍白,眼神恨极的模样,还有毫不犹豫抬手打他的那一巴掌,纵然跪着也清傲的身姿……
祁砚之眼底阴鸷骤然一闪而过,他沉下眉眼,侧身将那药碗放回了托盘上。
郑映寒艳丽的脸上露出不解,“王上?”
她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,不知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错了,怎会惹得王上不开心。
郑映寒正忐忑地想着,男人声音传进耳边:“你安心休息,孤不打扰你。”
绣着云纹的缁色衣摆收束,只见祁砚之站起身,竟要朝外面走去。
郑映寒慌忙撑着身子坐起,她想要说话挽留,心头百转千回,终于还是只能道:“王上慢走……”
旁边的宫女福身恭送王上离开。
等到那道携着疏冷龙涎香的玄色身影消失在营帐外,郑映寒脸上的柔情笑意便悉数褪去了。
她闭了闭眼睛,深呼吸,还是没能压下心中的怒气。
王上适才神色转冷,估计不是因为她,而是因为又想到了那个贱人!
郑映寒恼怒不已,用尽全力拍了下床沿,“谢芙那个贱人为什么总是那么幸运!哥哥今日没能成功,竟让她侥幸逃脱了!她回来晕倒,王上便立即去看她,她醒来还居然打了王上一巴掌,未免太肆无忌惮!”
“这个贱人……王上就该赐死她才对!为什么她还能平安无事?”
从营帐外面悄悄进来一个宫女,听见郑映寒的话,上前压低声音回禀道:“娘娘,那谢美人被罚跪在自己的营帐外边了。”
郑映寒美眸盛满怒意,抬眼看那宫女,“只是罚跪吗?”
宫女想了想,怯怯点头:“是。”
“果然如此,王上又一次放过了那个女人。”郑映寒怒极反笑,仿佛念出仇人的名字一般,低声道,“谢芙……”
***
日头渐沉,此番秋猎在赤沂山中,众人直接就地扎营休息。
祁砚之并没有去其他地方,径直回了自己的营帐。
营帐外的小太监见到王上归来,恭敬行礼。
祁砚之走进营帐,站立两旁的小太监只觉得一阵冷风掠过,随即男人的声音冷漠响起,“让郑琮来一趟。”
小太监连忙应是,转身下去通报了。
此时已入九月,北晏地处偏北,入夜时分已然添了几分凉意。
祁砚之的营帐内燃着淡淡熏香,小太监进来通报,说右相大人请求觐见,祁砚之嗯了声。
小太监出来请郑琮进去,郑琮点了点头,跟随小太监走进营帐。
彼时,座上男人正在翻阅文书,大太监徐屏随侍在后。
郑琮来到阶前,弯腰道:“微臣参见王上。”
“坐。”祁砚之眼眸未抬,淡淡道。
郑琮谢过帝恩,在旁边择了个位置坐下,然后道:“不知王上找微臣有何要事?”
祁砚之合上手上文书,凤眸掀起,“此次秋猎,郑卿似乎兴致不高?孤看宦官报上来的今日成果,郑卿的战利品多多少少有些让孤吃惊。”
旁边的小太监上前为郑琮倒上茶水,郑琮道了声谢,接过茶水放在一旁桌上。
郑琮复又看向祁砚之,这才笑道:“王上谬赞,其实微臣素来不爱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,很少参加狩猎。至于会骑马,也不过是从前打发时间偶尔玩玩,顺便带着小妹出去游玩罢了。”
说到这儿,郑琮忽然皱起眉,转移话题询问道:“说到小妹……对了,微臣斗胆问下王上,小妹的伤怎么样了?她可好?”
祁砚之盯着他,道:“映寒无事。”
郑琮这才放心笑了起来,“那便好,微臣担心了许久。”
祁砚之将手上文书放回案几,懒洋洋靠回坐榻。
他薄唇勾起,狭长眼眸微眯,“那时映寒在赤沂山林意外受伤,郑卿作为三哥,当时竟然毫不知情?”
郑琮明显愣了下,但很快就恢复正常,叹息一声,“那时微臣离得太远,未曾听到小妹受伤的动静,是微臣这个做哥哥的失职了。”
祁砚之未置可否,道:“这样么。”
营帐中静谧无声,过了片刻,郑琮似是心中还挂念着事情,自木椅起身,客客气气地弯腰拱手,“敢问王上可还有其他要事?微臣牵挂小妹的病情,想过去探望一下。”
祁砚之没有阻止,略抬了抬手。
郑琮躬了躬身谢过,随即转身走出营帐。
待到郑琮的身影消失在营帐门帘边,祁砚之突然问了句:“徐屏,你觉得郑琮此人如何?”
徐屏眨眨眼睛,露出个讪讪的笑,回道:“奴才认为郑琮大人年纪有为,才华横溢,自然是极好的。”
祁砚之眼皮不带感情掀起,道:“别给孤装糊涂。”
“呃……”
徐屏觉得老脸一抽,还是腆着脸笑道:“奴才……奴才身份低微,不好妄议右相大人,王上还是饶了奴才吧。”
祁砚之哼了声,并未再说话。
他心中不知想些什么,眼底阴影略沉,道:“孤是给郑琮太多权力了。”
徐屏正惊诧着王上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,眼珠转了转,卑恭地低下头去。
片刻后,忽然又听祁砚之继续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