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很快清醒过来,自混沌中抽身而出,但不可否认的是,她恍惚间,心中确实升起过想要和他度过一生的念头。
他曾给予她冠绝后宫的宠爱。丽嘉
她虽然并不在乎这些虚名,但在面对他流露于外,情真意切的话语时,仍然有过动摇。何况,她知道他的过去,明白他这一路的不容易,是切切实实心疼过的。
是心软让她有了松懈。
但此时此刻,在这昭宁殿中,面对这些事情,她忽然幡然醒悟过来。
帝王恩泽,永远不会只给予一人,帝王的承诺,永远不可轻信。
现在回头看去,那时侯稍有动摇的她简直像个傻子。感情用事,当真会让人失去理智。
谢芙杏眸含笑,心中却愈发冷冽起来。
从今日起,她不会再犹疑了。
念及此,谢芙抬起眼眸,看向昭宁殿正中的那道身影。与此同时,那个身着浅紫色如意宫装的女子,竟也将目光准确地投射到了她的身上。
她这一抬眼,恰好对上那个女子的视线。
那个女子的眼眸很美很艳,玉质天成,潋滟无比,展笑时漫不经心地弯起,为她的容貌更添几分妩媚,勾人得紧。
她也在看她。
不似郑映寒那般目露冷意,丝毫看不出凶恶,笑容温和而从容。
可她从那笑的背后看出了轻蔑与不屑。
那个女子在表露她的态度——她才不屑于同她争夺天子宠爱,只将她视作跳梁小丑,因为她根本不需要争。
一种明晃晃的,得胜者的姿态。
谢芙已然对此漠不关心,对那女子的轻蔑也没什么反应,回以淡淡一笑。
那个女子似乎没料到这位传说中的谢美人竟然完全不在乎,反而还回以一笑,妩媚的美眸有一瞬间的愣怔,但很快便被很好地掩饰住了。
“砚之……”
那个女子旋即不再看她,恢复了原先的从容模样,转而看向上首的祁砚之,嗓音柔婉,说道:“你不给云烟安排座位吗?云烟站得腰都酸了。”
她声音欲怯不怯,偏生又捏得恰到好处,娇柔哀怨,听得在场的男子心头一酥,恨不得将金山银山都捧过去,以求美人不生伤悲。
简直尤物。
姜幼澜美眸微眯,从始至终都看着场中那道浅紫色的身影,良久,闭了闭眼睛,似极疲倦一半,轻叹一声:“她终还是出现了。”
另一边,赵晚媛瞪着重云烟,眼中简直要喷火了——
怎么回事,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?后宫中有一个媚惑君心的谢芙已经够让她糟心的了,如今怎么又来了一个?而且,看起来居然比那谢芙还要更受重视,资历更深……
更远一些,郑映寒则冷眼看着场中的一切,面无表情。
而昭宁殿的其他人,眼睛在最受瞩目的三人之间逡巡而过,他们的目光各种各样,复杂至极。
这位突如其来的重妃娘娘、最受宠爱的谢美人、还有态度模糊不清,并不表态的天子……
这个场面,可太引人瞩目,太吸引人,太令人心颤了。
上首,
龙椅之上。
祁砚之望着底下的场景,眼中似有深暗愠怒的情绪,却硬生生被他压下去。
众人不知王上此时是何状态,而站在后侧的徐屏离得近,将王上此时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。
那只因怒而攥紧,用力至青筋迸出的修长的手,还有王上不自觉沉了的呼吸……
都说明,王上此刻已然极怒。
至于,那怒意是因为数年未见的重妃娘娘的打搅,还是因为对此冷漠疏离的谢美人,那便不得而知了……
良久,底下的人终于听见祁砚之低沉至极的声音。
他眼眸深沉莫测,施令道:
“赐座。”
此话引起了昭宁殿中人不约而同的诧异。
近前伺候的小宁子见王上发话,空气中压抑着的那种浓重压迫感终于消失,不由重重舒了口气,立即跑下去,领着小太监为重妃娘娘设座。
不知道是巧合,还是有心施与,那为重妃娘娘临时多加的座位,恰巧设在距离上首不远的地方,是离王上最近的一个位置。
重云烟见状,不由满意地笑了。
她谢了恩,腰肢轻扭,走到那位置上坐下。
随后,宴会正常举行,那突如其来的重云烟竟也自然地融入了宴会中,轻笑着饮酒,推杯换盏。
只是她时不时会朝谢芙这里投来一眼。
但从祁砚之说出赐座那句话之后,周围的各种投来饱含深意的视线,还有空气中流动的诡谲心思,谢芙便没有再在意过了。
她已经知道了祁砚之对此的态度,不需要再求证。
而纸鸢自方才看见许久不见的重妃娘娘再次出现之后,久久愕然不已,震惊过后,便是浓烈的惶恐和担忧——
重妃娘娘回来了,美人该怎么办?
王上从前都是只宠美人一人的,可……可重妃娘娘出现了,适才王上赐座重妃娘娘,美人如今、如今该作何感想?
纸鸢只觉得手都开始颤抖,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紧张,轻声唤道:“美人……”
“嗯,”谢芙轻描淡写地应了声,“怎么了?”
“您、您……”
纸鸢心中极为忐忑,紧紧看着她,口中结巴半天,还是没能将话说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