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头想了想,道:“只有阿姐还能与我说几句话。”
姜姮环抱住他,深情眷眷道:“以后我会陪着你,陪你说话,陪你看这世间的风景,陪你体味人生的酸甜苦辣,不管将来遇到什么,我总会在你身边。”
梁潇低头凝睇她,“真的?”
姜姮郑重点头:“我发誓……”
梁潇抬起一根手指轻抵在唇前,把她将要出口的海誓山盟堵进嘴里。
“不要发誓,如果我能让你幸福,你当然不会离开我。如果我让你难过,难过到你想离开,我也不会拦你。”梁潇唇角微勾,眼中泛着蜜意柔情:“不过,我是不会让你难过的,下辈子你一定是离不开我的。”
姜姮太喜欢现在的梁潇,只觉寸寸都是契合心意的,愈发缠腻在他身上,蹭着他的襟口,柔声道:“我不会离开你。”
“我也不会离开爹爹!”
两人循声望去,晏晏迈着小碎步从船舱里出来,啪嗒啪嗒走到梁潇身边,抱住他的腿,仰头幽怨道:“爹爹为什么只抱娘亲,不抱晏晏?晚上抱不够,白天还要接着抱……”
梁潇火速松开姜姮,在晏晏说出更过火的话前,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。
他轻点晏晏的鼻尖,笑道:“我是怕晏晏来揪我的耳朵。”
晏晏小嘴撅起,十分傲娇地道:“那我以后不揪你耳朵了。”
梁潇和姜姮被她的模样逗笑了。
一家三口在吴江徘徊了十数日,逛了几家有名的酒楼,吃遍山珍海味,累时躲在船里睡觉,闲暇时便坐在船头游览两岸风光。
崔太后仙逝的消息传遍坊间时,三人正坐在船头要吃刚买来的烤羊。
小铜炉里还烧着银丝炭,铜网上的羊被烤得滋滋冒油,浓香扑鼻,姜姮均匀地撒上胡椒与杏酱,梁潇正守着炉子温新得的陈年花雕。
船夫招了几个帮工的,正在船尾收拾舷板和木浆,闲话说起,大娘娘仙逝,官家悲伤病倒,已免朝数日。
姜姮听到这消息时心中已没有半点波澜,只是觉得荣康帝很会演戏,颇有几分当年梁潇的真传。
而梁潇,不过是斟酒的时候溅出来几滴。
这事拂耳过,谁都没有主动再提及。
酒热饭熟,三人围坐在船头小桌边,梁潇挽起袖子,掰了一只羊腿给晏晏,又掰了一只给姜姮。
这只羊小小的,烤得外焦里嫩,丝丝入味,咬一口,嫩嫩的羊肉饱含汁水柔滑在舌尖,浓香四溢。
梁潇和姜姮喝酒,晏晏喝茶,三人举杯碰在一起,各自满饮。
梁潇看着晏晏像模像样的,忍不住笑,问:“我们明天就离开吴江了,你们还想去哪儿玩?”
姜姮还未说,晏晏先道:“哪好玩我们就去哪儿。”她嘴里羊肉塞得满满登登,两腮鼓鼓,格外娇俏可爱。
姜姮摸了摸女儿的头,笑道:“对,哪好玩我们就去哪儿,大燕疆土辽阔,还有许多美景是我们没有见过,许多美食是我们没吃过的。”
梁潇凝着姜姮,满目柔情款款,温声说:“好,以后你们想去哪儿,我就带你们去哪儿。”
他说完这句话,慢慢地往姜姮身边挪,摸向她的手,将那只温软小手裹进自己的手掌中。
船随流飘游,河上起了一阵风,吹动衣袂翩翩,相互纠缠。
秋水潋滟,倒映着两岸黛山楼阁,不知从哪儿飘来琵琶音,婉转如珠落,薄曦初散,朝霞蒸蔚,染红了半边河道。
恰是一日好风光。
第123章 番外:人间车马慢
荣康三年的雪下得格外大。
雪似鹅毛,纷纷扬扬,远方黛山台榭都隐在一片素裹之中,显得幽谧静远。
红泥小火炉上温着酒,熏龙烧得正旺,守着火炉喝酒,梁潇只穿了一件薄绫春衫,青丝披散在身后,白面墨发,眉眼如画,仙姿飘逸。
他手握酒樽,细致品茗,不时回头问一句:“姮姮,你好了没有?”
起先屏风后的姜姮还会敷衍着应一声,后面干脆没了声音。
梁潇无奈地叹气,冲盘腿坐在他对面的晏晏道:“你去看看你娘亲。”
晏晏头摇得像拨浪鼓,“娘亲梳妆打扮的时候最烦人催她,我不敢。”
这丫头在她亲爹跟前惯会嚣张,到了她娘面前要多怂有多怂。
梁潇饮下最后一口清酒,起了身正想绕过屏风去看看,姜姮自己走出来了。
犹如春光乍现在暗暗沉沉的冬季雪天里,整个屋子都亮起来。
她梳九鬟髻,斜缀织贝鱼尾饰,穿了一袭燕脂色十二幅长裙,裙裾上用金线密匝匝刺绣着鸢尾花。
那张脸更是精描细画,美艳绝伦。
梁潇和晏晏都半张了嘴看她,半天没回过神来。
姜姮瞧向这一对傻父女,明艳面容上浮掠浅笑,优雅地揽袖,气度端方地问:“怎么样?好看吗?”
晏晏痴怔怔地说:“好看,太好看了,娘亲简直就像仙女下凡。”
姜姮又转头看向梁潇。
梁潇目光专注而温柔,轻声说:“我的姮姮倾国倾城。”
姜姮可不想倾国倾城,她只想美美的,平静满足地享受打扮自己的乐趣。
她凑到梁潇身侧,挽起他的胳膊,语调糯糯地问:“我可不可以这样上街?”
梁潇一双眉宇舒展,半点犹豫都没有,点头:“当然可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