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檀月啊。”她见梁潇转头想逃,立即快步挪到他身前,逼他看自己,“人家可是堂堂帝师檀令仪的爱女,一颗芳心倾注在你身上,多么痴情,你怎得听见人家的名字转身就走啊?”
梁潇把手举起来,十分诚恳道:“姮姮,我跟檀月清清白白,半点瓜葛都没有。要说有什么牵连,就是我曾经想撮合她和官家。”
“除此之外,绝没有别的。”
姜姮白了他一眼,转身去喂晏晏吃朝食。
梁潇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,猛地想起来,不对啊,当初她还想撮合他和檀月的,惹得他伤心欲绝差点没跳湖,怎得到如今还学会倒打一耙了。
他想和她理论理论,紧追着她去了膳桌边,却见晏晏一边喝汤一边冲他乐呵呵地笑。
满心的气瞬间散了,他整个人松散下来,心道,算了,自家娘子,还给他生了个漂亮可爱的女儿,让她一下又有何妨。
想通了这一节,梁潇立即没脸没皮地往姜姮身边凑,撒娇要她喂。
一顿饭下来,反倒是晏晏自己吃喝得多,梁潇被姜姮喂得多。
他们吃完去街市逛了逛,想着给辰羡买个恭贺新婚的礼物,可挑来拣去,总觉得都差点意思。
梁潇见姜姮为了没买到合意的礼物而唉声叹气,安慰她:“其实礼物都在其次,有那么个意思让辰羡知道咱们记挂着他就行了。我反倒担心……”
姜姮把手中的金镯子放下,问:“担心什么?”
“我担心他是不是真的把从前都放下了,是真的想成亲,还是迫于身边的闲言碎语。”
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去了。
姜姮从金银店里出来,一路忧心忡忡,念叨:“他要是这样,那不是委屈人家姑娘了吗?终身大事,后半生要相伴的人,如果是迫于闲言碎语而成亲,那这姑娘不是太可怜了吗?”
梁潇笑道:“你这样一说,我反倒不担心了。”
姜姮疑惑地看他。
“辰羡是个顶善良的人,如果不是想好了,是绝不会去毁人家姑娘一辈子的。”
姜姮突然发现,在相信辰羡人品这件事上,梁潇竟然比她还坚定。
两人合计,金陵世家之间联姻,一般都是下过聘合过庚帖后有个一年的婚期,礼物可以慢慢挑选,说不准到时三人可以再溜回金陵看看。
这样说定,便启程回槐县。
这一走数月,姜姮惦记着书铺的生意,刚踏上槐县的土地,嘱咐梁潇领着晏晏回家,自己先去书铺里看看。
正是午时用膳的时辰,对面茶肆倒是客自云来,相较之下,书铺就显得冷清了许多。
姜姮去的时候,崔斌和崔兰若正坐在柜台后,理顺账目。
姜姮站到柜台前,笑眯眯地道:“这是谁家姑娘,怎么这么漂亮?”
崔氏兄妹翻看账本的动作遽然一滞,发懵地抬头,还是崔兰若先反应过来,忙从柜台后绕出来,上前抱住姜姮,哽咽:“姮姮,你还知道回来!”
姜姮怕她哭,忙探身去看她的脸,摸摸她的脸颊抱歉地说:“在金陵里遇上些事,后来……”
崔兰若啜泣:“后来什么?”
“后来又去游山玩水了一圈。”
“……”崔兰若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又憋回去,问:“你和梁潇和好了?”
姜姮的目光闪烁起来,颊边微红,带着些微羞赧,缄然不答。
崔兰若瞬间了然,拉着她的手道:“书铺里一切都好,只是我……”
姜姮忙问:“你怎么了?”
崔兰若螓首微垂,轻声说:“我想离开一阵子。”
姜姮眼珠转了转,问:“去金陵?”
崔兰若的目光开始像姜姮之前那般闪烁,支吾了半晌,才道:“他给我的信里说,金陵城内变了许多,禁宫也变了许多,我听说崔太后死了,所以我想,我可以回去看看了。”
她把荣康帝给她的信交予姜姮看了,虽然信是姜姮带出来的,可这一路她都信守君子之约,不曾偷看过,其实早就好奇得不行。
在信中,荣康帝既追溯了两人初相遇的过往,两人同病相怜的悲惨身世,还有后来一起共患难的经历。通篇下来,克制之余又充满柔情,甚至还有点压迫感,因为荣康帝说,大燕需要皇后,群臣皆上奏疏,要求他一年之内必须册立皇后。
活像个感情骗子,也就骗骗像兰若这样的小女孩。
姜姮指着信上最末一句冲崔兰若道:“一年之内立后是不可能的了,崔太后刚刚仙逝,就算装样子,他也得把这三年孝期守满。”
崔兰若冲她笑,冶艳昳丽的眉眼间如有花绽放,她道:“我还是想去看看。”
她既然想去,姜姮便不能再拦,她能做得便只剩下为她收拾行囊,采买用物,再央梁潇派几个护卫保护她。
崔斌自然是要跟着她的,崔兰若本来不想用梁潇的人,可想起姜姮对她说的在金陵历过的凶险,还是收下了。
临行前,姜姮拉着她给她分析了一晚上当前情形。
荣康帝是铁定要守孝三年的,这三年里可以纳妃,但绝无可能立后。
既然他给兰若选好了身份,兰若不如就顺势去吴越沈家里住个三年,一来联络宗族感情,为来日寻求倚仗;二来熟悉门第环境,免得将来在内眷群臣面前露破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