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,她挽起一抹娇笑,透过镜头却让人不寒而栗,“至于争议么,镜子很脏的时候,大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脸脏,那别人说出糟糕的话时,我为什么要觉得糟糕的是自己呢?”
在场的媒体有一瞬的安静。
他们来之前都以为南瓷或许会借机卖惨再炒作一番,也都想好了报道标题,可她并没有。
她说的字字坦荡。
袁畅不放心她,调的几个保镖很快赶过来,护着南瓷走出大厅,等在门口的商务车立马拉开车门,南瓷被推着坐进去,那些追逐乱晃的镜头快要伸进车门。
直到所有噪声被隔绝,车子驶出机场,南瓷才无力地靠在椅背上,微阖着眼。
许乐给她递水,小心翼翼地问:“南瓷姐,你没事吧……”
刚才那场面她都快吓傻了,简直就是末日丧尸既视感。
南瓷接过,灌了一口,朝她摇头,“没事。”
“等会回去吗?”
“不了,直接去剧组。”
南瓷到片场的时候,所有人都以一种微妙的目光看着她,但也仅限于打量。
她走进去的时候,楚倾刚拍完和盛炎的对手戏,两人的视线隔空对上,只一眼,缠绕着一股牵绊的宿命感,没来由的。
可她出了一趟国,好像什么都变了。
唐明远转身的时候发现了她,脸上有惊讶。
南瓷走过去,朝唐明远笑道:“唐导,我回来了。”
唐明远自然清楚这些天她身上的纷纷扰扰,但到底没多说什么,关心了几句。
下午南瓷补拍了两场日常戏。
等收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。
南瓷脱下繁缛华丽的古装,换回私服后才慢吞吞地准备回家,出门却看见楚倾倚在走廊尽头,夕阳余晖镀了满身,像在等人。
他听闻动静回头,俊朗的眉眼刻入南瓷眸中。
那一瞬,思念如汹涌的潮水,快要将南瓷淹没。
她的指甲掐进掌心,痛感弥散,才止住了她想要冲上去抱住他的念头。
楚倾朝她走过来,嗓音还是温凉,眉眼低垂,看着她,“南瓷。”
就两个字。
明明是要对楚倾笑的,她却红了眼眶。
可下一秒楚倾伸手抱住了她。
他将南瓷纤弱的肩膀揽入怀里,温热的掌心抚摸着她的头,压抑着声音在她耳边说:“别哭,有我在。”
南瓷闻声却再也忍不住,眼泪无声地掉下来。
天边烈红的火烧云就像烧了她的所有理智,那些明知要推开楚倾的一万个理由被焚尽。
她用力回抱住楚倾的腰。
有人撕了她的难堪隔岸观火,就会有人愿意拥抱她的狼狈和怯懦。
第68章
南瓷积压了一周的戏没拍, 为了不耽误剧组进度,她连轴转了四天,才勉强把落下的戏份补足。
第五天上午拍完一场宫斗戏后, 导演组通知下午转场,要去隔壁C市拍外景。
吃完午饭,剧组就派车来接两个主演。
豪气的剧组连租的都是奔驰商务车, 内里宽敞,真皮座椅浸着空调的冷气, 贴上南瓷裸露的一大片肌肤。
她低头在看下午要拍的剧本,腿屈着,细白的脚踝上晃着一根红绳。
那是前两天许乐妈妈去庙里求来的,送给她保平安。
车门开了又关,有热风趁空钻进来, 混着一股清冽的气息。
南瓷眉心微动,立马收起自己那副懒散的模样, 坐得端正,还伸手拉了下腰间蜷上去的衣服。
楚倾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, 无声地笑了笑。
两市距离不远不近,走高速要开三个半小时,南瓷才看了一会就开始犯困,这几天高强度工作的后劲袭来, 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。
楚倾听闻剧本掉地的轻微声响, 侧头就看见南瓷的头偏向他,闭着眼睡着了,呼吸轻浅。
她睡觉时模样很乖, 五官没了攻击性, 温顺得有点幼态, 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着,看样子睡得不太安稳。
他弯腰把剧本捡起来,又伸手调高了空调温度,才放轻了动作把南瓷揽进怀里,手托着她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肩上,想让她睡得舒服点。
两人靠得近,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淡香,不属于人工香精的那种味道,很干净。
楚倾嘴角缓缓勾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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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瓷睡醒的时候,外面天色有点暗了,车窗外是一片荒色,黢黑山脉轮廓隐绰,如蛰伏的野兽,昏黄流光散进来,不远处是在搭景的剧组。
车上没人,空空荡荡的,连一点余温都没留。
南瓷掐掉自己心里那点来得莫名的多愁善感,拢了拢睡乱的头发,打开车门下去。
脚刚刚触地,一抬头,南瓷和楚倾对上眼。
他背着光走过来,手里拎着两盒饭。
“醒了?”楚倾走近,高颀的身躯挡住了南瓷的视线,微渺的灯光交融间她只能看到他的脸。
南瓷低声问:“我睡了很久吗?”
“没有。”楚倾站着没动,垂眸细睨她,“还累吗?”
南瓷眼神还带着刚醒的迷蒙,头发卷着弯,垂在肩头,欲盖弥彰着不经意外泄的春色,她摇了摇头,又笑:“一点也不累了。”
楚倾也淡淡地笑了笑,把她的盒饭递过去,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喷雾,放在南瓷掌心里,“山上蚊虫多,涂点这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