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恩,明白了。”
穆延要比祝苡苡高出不少,而此刻,却极为乖从的低着头,似乎唯她马首是瞻。和祝苡苡记忆中那日动辄杀伐的人,哪里还有半分干系。
她不知道是什么故事铸就了现在的穆延。
看似冷酷,心思却异常柔软。
矛盾又可爱。
“若是别人欺负你了,也不必忍着。”
这话一出口,祝苡苡又觉得奇怪,就穆延这样的身手,哪里还有人敢欺负他。
她笑了笑,将话茬接过,“反正平日里你只需要跟着我就好了,旁的事情也不需要你去管,可明白了?”
“恩,明白了。”
他会听她的话。
虽然他也不晓得当时为什么答应了她要来做这护卫,但他既然答应了,他便会做好。
她让他听她的话,他便会听她的话。
“虽说我这些时候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但近日我确实有桩事情要出门去。”
既然她这回知道了账目上的事情,她便不能再让郑家如此的欺负他们下去。
看在娘亲的面子上,她可以容忍,帮他们承担一部分开销。
就譬如那间,曾经隶属于住家的酒楼。
但不能再多了。
思及此,祝苡苡抬眸看向穆延,“就明日吧,明日陪我出去一趟。”
想着心中的计划,祝苡苡唇边牵起笑。
她眼中波光潋滟,看得穆延有片刻恍神。他不自觉也随着她一起笑了,轻声道好。
次日,祝苡苡带着银丹和穆延,一道去了她舅父经营的酒楼。
她特意让穆延穿上了自己早替他准备好的衣裳。
穆延虽然年纪小,但却格外高大,身宽腰窄,一身玄色暗纹窄袖劲装,衬得他气质愈发冷冽,尤其是他沉默不多话的模样,确实有些摄人的本事。
即便不晓得穆延的身手,但看他这气质,便晓得不好招惹,得罪不起。
她特地挑了个酒楼不算忙碌的时候过去。
进了酒楼之后,她直接去了找掌柜。
伙计原本以为她是来酒楼吃饭的,却没想到,祝苡苡一开口便说要找掌柜,且看上去来者汹汹,颇有几分挑事的架势。
伙计心中有了几分计较,去和掌柜通传之后,将人请到了一边的内间。
祝苡苡也不废话,直接挑明了身份。
“我这次来也没有其他的意思,只是想和你们说明,往后这酒楼的各项开销,不能全派到祝家的头上,前些时候的账已经结了,我便不与你们计较了,但今后便不一样了。”
掌柜听了这话,脸色大变。
这酒楼原本就不怎么挣钱,幸亏祝家替他们担着开销。要是少了祝家,这酒楼还不得转眼就倒了。
思虑片刻后,掌柜开口:“祝小姐你也不要为难我们这酒楼的事儿,我只不过是一个掌柜做不了主的,您还得去问郑老爷……”
“他今日不就在酒楼吗?你可以把舅父叫过来,我直接与他说。”
祝苡苡过来并非没有任何准备,他早在外头打听好了他的舅父,如今鼎鼎有名的郑老爷,每月都会在这曾属于他们祝家的酒楼里,会见那些官僚子弟。
吃喝开销,全都落在了她舅父头上。
几次她要去郑家找舅父,都被门房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推拒了。
什么老爷身体抱恙,老爷在外头还未归家,老爷已经休息了。
诸如此类的理由。
舅父为什么不肯见她,他心中也早就有了些猜测。
她查账的事情,底下的人不可能一点都不晓得,而她查账没几天,转眼就去了找舅父。这原因可想而知,他便是不想和她谈,想躲着她,让这笔账就这么糊涂过去。
但这回,她不想答应。
掌柜的嘶了一声,意识到问题有些棘手。
正当他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,外间突然走来一个伙计,在掌柜面前耳语几句,他眉目豁然开朗。
“唉,祝小姐,真不是我们老爷不愿意见你,这会是他抽不开身,您知道的,他现在在和知府大人的公子聊着呢,哪里还有时间来与您说话呢。”掌柜说着便要离开,叫伙计送客。
祝苡苡顷刻便冷了脸。
她好言好语却不想还是受此冷待,她再没忍着,朝身旁的穆延使了个眼色。
穆延会意,抽出系在腰间的匕首。
啪的一声,匕首擦着掌柜的方巾,直直的射向后背的木板。
祝苡苡冷冷的一眼递了过去,“真的没时间么?”
这位祝小姐看着虽没什么威慑力,可站在她身后那冷面杀神似的人手中的匕首,却不是开玩笑的。
他要是再往前走一步,那匕首可就擦着他的血肉了呀。
掌柜越想越慌,勉力维持着面上的笑,“再去问问,再去问问。”
作者有话说:
祝苡苡:做我的打手。
穆延:好。
第32章
酒楼狭窄的内堂里, 祝苡苡和那头戴方巾,缓缓抚须的掌柜对坐着。
祝苡苡面上端着笑,不急不缓。
他身后站着的穆延与刚才进来时别无二致,仍旧板着一张脸, 冷面煞神一般。
祝苡苡和掌柜两人隔着一张方桌, 两两相望。
掌柜面上故作正经, 实则心里焦急,惴惴不安的的等待着伙计的通秉。好在这般灼热的对峙并没有维系太久, 约摸着半盏茶功夫过去,隔绝酒楼外头和内堂的帘帐被掀开, 伙计匆忙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