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滚!”他这一挥手带上了几分杀意,便掀起一阵风,吹得薛景山也推出几米去。
他的脸也随之开裂,掉下一大块儿树皮,落在石砖铺成的地上,和四方树的灰黑色落叶相映成章。
好在这儿靠近郊区,人并不多,仲孙珮拢起黑袍速速离开。
没走两步,便觉得帽衫一紧。
“大爷,你的脸皮——掉地上了啊!”薛景山表情夸张,真诚地提醒他。
他暗中使劲拽回自己的衣袍,对面的修士却越攥越紧。他烦躁至极,“...不关你的事!”
“怎么不关我的事,你我相识一场,那便是前世修来的缘分。大爷你别生气,我会负责的。等等啊,我这就给你沾上啊。”
“若你再纠缠我,别怪我不客气。”仲孙珮咬牙切齿,气得眼冒绿光。
“这怎么叫纠缠呢。在下好心提醒你——人不能不要脸啊!”薛景山捡起那块人脸形的树皮,在裤腿上擦擦,就往仲孙珮脸上贴去。
“咳咳咳咳咳!滚!立马滚!”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。
“给你脸你不要是吧!真不要脸了啊?这可是你不要脸哦!!!”薛景山握着那块树皮,看着这老叟脸上微微凹下去一块儿,抓着他衣袖的手又默默收紧几分。
“给我闭嘴,坏了我的好事,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!”他气愤到了极点,怒而回头。
“刺啦——”
他感到右臂一阵清凉。
黑袍已经从盖过手背的长度,变成了半袖,另一半就安安静静躺在面前这个废话非常多的可恶修士手里。
......
仲孙珮强压自己的怒气,现在有更要紧的事。
薛景山却肉眼可见地兴奋,狗腿一般地跟上。
“大爷放心,这衣裳价值不菲吧。我会赔偿你的,诶等等我啊——”
仲孙珮的脚步越来越快,薛景山跟在后面喋喋不休。他气得呕出一口鲜血。
...要不你现在就杀了我吧。
*
这地牢本是给居民用的避难所,如今竟叫仲孙佩那老贼做成了禁锢自由的地牢。也不知仲孙珮为何要寻找四方阵,只知道有了四方阵便有了左右他的筹码。
三人寻到四方树下,却没有找到所谓四方阵。
四方阵灵气充沛,若是在此处应当很快就能感知。
但是此处除了四方树和他们自己散发出的灵气之外,并未有其他。
“师弟师妹,我来了!”薛景山远远地挥手。
柏冬灵喜悦:“薛师兄!你出来了!里面的人都怎么样了?”
薛景山:“外面有妖族士兵看守,我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。城主会照看好他们。”
储子瑜听到这话,微微一颤,便又定下来。
他贴近四方树,摸着疙疙瘩瘩的树皮。
曲幽径:“师弟在想什么?”
储子瑜绕着树转了一圈,并没找到什么入口。“小的时候,我曾通过四方树进入过一个密室。里面有一个老爷爷,他给我讲了一下午故事,后来我睡着了...醒来的时候就躺在四方树树下。”
曲幽径问:“你的意思是可以从四方树进入地牢?”
“我也不确定。”他将手掌放在树洞之上。
他怀里骤然发出妖冶的绿光。
曲幽径惊叹:“木灵珠!”
木灵珠似乎感知到了某种召唤,肆意生长着,藤蔓密密麻麻地缠上储子瑜的左臂,像蟒蛇一般紧紧勒住。
储子瑜催动灵力,竟无法同上回一般推开这宛如八爪鱼的木灵珠。
那木藤之中竟发着和木灵珠如出一辙的莹绿色的光。
“子瑜!”
他缓缓转头,眉头紧皱,底下漆黑的双眸深处泛着莹莹绿光,合着木藤一起跳动。
深绿色的咒文如藤曼一般爬上储子瑜的下颌,往上弥散,直要触及他的下睑。
“师姐,我...”他的震惊全数展现在脸上。
他的五脏六腑都像有密密麻麻的树根狠狠扎入,他的所有感官都只告诉他两个字。“好痛。”
曲幽径伸出手去想要查看他的情况,储子瑜猛退后两步:“别过来!”
他俯下身子,另一只手扒开一层层的藤条,他的呼吸剧烈,指尖颤抖。
这样下去他会变成什么?变成怪物?
如果长得太可怕了,会不会吓到师姐?
“子瑜!子瑜!”她握住储子瑜的手,他的手格外冰凉。
“子瑜别怕,师兄师姐会救你的。”曲幽径将他靠在四方树上。手指拂过他的后颈,却感一阵灼热。
他的脖颈后是一银色阵法,正是从这阵法中盘绕而上深绿色的咒纹。
这咒纹在储子瑜的身上倒不像诅咒一般怪异,反倒显得玄妙而清丽。
莫非是四方阵在四方树下起了反应,才让木灵珠这样激动?
“哈哈哈哈哈哈,我说寻了整个储州城都不见四方阵。原来是藏在了你的身上,看来储晖也不算笨!”
曲幽径:哈喽,你谁啊?
在她眼里,仲孙珮是个心思很多、病怏怏但得体的老头。
仲孙珮从山后走出,衣服破了好几块,像个乞丐,这儿漏一截那儿漏一截。灰白的头发也乱糟糟的。
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好不容易甩掉那个奇怪的修士,没空去传送阵便直接赶来了。再和他多呆一会儿,自己的命都要折腾没了,好在找到了四方阵,让他的心情愉悦了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