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里的最后,她的手指穿插进他的墨发,低吟地轻唤着他的名字……
慕迟猛地睁开眼,看着眼前浓郁的夜色,急促地喘息着。
许久,他起身冲了身子,换下亵裤与袍服,站在冬夜的庭院中,浑身如冰般森冷,望向不远处的庭院。
方才梦里的女子,他很清楚,是乔绾。
可他又忍不住想起前不久在陵京时,深夜去找乔绾,她却看着他喑哑地问“你怎么才回来”的画面。
和梦里她低吟的声音如此相像,可那晚的她,等的却是旁人!
慕迟紧攥着拳,下瞬大步朝那边走去……
*
乔绾这几日总觉得睡觉时腰背沉甸甸的,像是有什么在用力地箍着自己。
而她前一晚明明在床中央睡的,第二日总会去床里侧。
可府邸中没有旁人,慕迟这几日似乎也很是忙碌,经常白日去兵营,夜色渐深才回来,因此乔绾也未曾在意。
直到这日,乔绾白日去街市闲逛,多吃了些蜜饯,夜间因着口渴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,而后便察觉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。
她的腰被人自身后紧紧地环在怀中,二人的肢体以一个嵌合的姿态彼此相依偎着,耳畔是急促的呼吸声。
这压抑着欲色的喘息太过熟悉,乔绾前世情动时,总能听见。
“是你吗?”朦胧里,乔绾以为前世的慕迟又出现了,就像那日跳下雁鸣山时一样。
身后拥着她的手一紧,喘息声也戛然而止。
乔绾逐渐清醒过来,这不是前世的慕迟,她想要转过身去,可下瞬,铺天盖地的吻落在了她的后颈,用力地拥着她,像是要将她拆吃下肚一般。
乔绾低吟一声,挣扎着转过身,只迎上一张亮得惊人的眸子,里面盛满了怒火与醋意。
慕迟的吻也随着她的转身,落在了她的脖颈,冰冷的呼吸喷洒在莹白的肌肤上。
既然已经被她发现,他的动作更是带着一股自甘堕落的狠厉,像是她当初为自己上药时不经意抚摸到他的腰窝一般,他拉着她的手,一点点地抚弄把玩着自己的腰窝,而后身躯微颤。
乔绾怔了怔,手下意识地揽住了他的腰。
“比他如何?”慕迟的吻逐渐落在她的唇角,不甘地哑声问道。
乔绾眨了眨眼,徐徐反应过来他的醋意与怒火的缘由,而后才察觉到,他的吻技的确提升了:“你莫不是还照着话本学……”
她含糊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慕迟吞了进去:“闭嘴吧,乔绾。”
乔绾当然没有闭嘴,她看着他,好一会儿抬手抚向他的眉眼:“他如你这般年岁时,应当是没有你好的。”
慕迟身子一僵,许久发狠地深吻下去,将这张只会惹自己生气的嘴完完全全地堵住。
这晚过后,也许是因为她已经抓到他的所作所为了,慕迟越发肆无忌惮,每日命人将早膳晚膳送到她的庭院与她共用,晚上更是直接宿下。
可他也多了一个毛病,那就是总爱问前世慕迟的事。
前世今生的事听起来太过玄妙,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大抵也无人相信,加上乔绾觉得如今的慕迟很是好玩,索性便顺着他的问题回应。
慕迟会问“他多大”,得知比他大上十岁时便冷嗤一声“老男人”;也会问“他出身如何”,知晓出身皇族贵胄后更是嘲讽其“娇生惯养”;更会说“我将你带出来这么久,他都没找到你,当真是废物至极”……
每当此时,乔绾便安静地看着他,点头附和。
可她的态度在慕迟眼中却成了口是心非的敷衍,是以每次问完前世慕迟的事,他总会将自己气到甩袖离开。
而不过一日,便又再次按捺不住来找她,再次询问前世慕迟的事……
很快便到了慕迟率军前往陵京的日子。
前世,慕迟因她与景阑定亲一事,提前发动了宫变,今生倒是一切如常。
乔绾随慕迟一同前往陵京,一路上住在最豪华的幄帐里,顺风顺水。
只有一次,慕迟又没能忍住询问“他”的事,乔绾一路跟着军队行军本就疲惫,被问得恼了,直接将他赶了出去。
那之后,慕迟才终于有所收敛。
三月末时,军队驻扎在陵京京郊。
七日后,慕迟率军与文相里应外合发动宫变。
四月初,乔绾重新回到了长乐公主府,与前世不同的是,这一次,慕迟再未曾软禁她。
倚翠红着眼抱着她好一阵嘘寒问暖。
有前世的经验,乔绾从未担忧过慕迟宫变一事,只是她本以为慕迟会忙碌一阵,未曾想当天晚上慕迟便再次出现在她的寝殿。
那之后,他出入她的公主府更是频繁,甚至将他自己的物件也搬了进来。
四月中旬,乔青霓和李慕玄的联姻如前世一般推迟,坊间也开始流传出慕迟将要迎娶昭阳公主的传言。
乔绾并未放在心上。
便是文相也如前世一般找到她,说等到慕迟迎娶昭阳公主后,他会匡扶乔家子嗣继承大统,并要送她离开陵京。
乔绾依旧不曾在意,只是厌烦极了周围人看着自己时怜悯的目光。
乔绾在算着前世的日子。
如果说今生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牵挂的话,那必定是无咎了。
她须得离京一趟,将无咎从那些山贼手中救下来,否则……无咎定会死在那些人手中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