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阳耀眼,闻喜之恍然间愣了一下。
小师妹。
好久远的一个称呼。
久远到她都快要忘记曾经有人经常这么叫她。
那时年幼,她却一直是个姐姐,本能性地习惯去照顾武术馆里比自己小的小朋友。
其实也曾幻想过有个哥哥可以照顾自己保护自己,但这种事当然只能是想象。
无论是表亲还是堂亲,她都是最大的那个姐姐,只有弟弟妹妹,没有哥哥姐姐。
所以,她没办法享受哥哥姐姐对于妹妹的照顾,一直以来都只能幻想着被哥哥姐姐照顾爱护是什么感觉。
直到,去了西州,在武术馆里认识周林燃。
他温柔,好脾气,会照顾大家,满足她对于哥哥所有的幻想。
她并不是武术馆里最小的女孩子,但他却总是只叫她小师妹,叫别的女孩子师妹。
“小师妹,这儿还需要用点力。”
“小师妹,这儿姿势不对,肩打直。”
“小师妹,这把剑重不重?”
……
他叫的从来都是小师妹而不是妹妹,可是,闻喜之就总是有种他在叫妹妹的错觉。
她一直都把他当成很好的哥哥,习惯他所有的照顾和温柔,也打心眼里希望他以后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共度余生。
在她心里,像他这样的人,就应该幸福。
所以,在后来,周林燃跟她表白,她觉得很慌张,很愧疚。
她从没有对他产生除了兄妹之情以外的任何感情,她已经心有所属,她必然会拒绝他。
他那样光明磊落的一个人,坦荡如清风,她不愿意伤害他,可他告白的那一刻起,他就注定会因为她受伤。
她想委婉些,但也深知越是委婉越会让他受到伤害,拖泥带水,反倒让人误以为在给机会。
温柔也是刀。
闻喜之不是那种因为怕别人受伤害,或者舍不得伤害别人就优柔寡断的人,所以,她很干脆明白甚至绝情地拒绝了周林燃的表白。
她以为,那样直白又绝情,周林燃一定会放弃,甚至会因此讨厌她。
但他却没有。
他还是温柔笑着,和以前一样,像只是邀请她出门看电影而被拒绝了一样并不介意,不见半分生疏尴尬。
闻喜之觉得不该是这样的,可她没有很好的办法,也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两全其美。
太久了。
其实也不太记得清,那时他表白时眼里有没有受伤。
可是,还记得,他后来一直叫她之之。
小师妹。
他重新叫她小师妹,是不是代表,他已经真的放下了她,愿意跟她回到从前师兄师的感情。
许久不曾联系,他是否已经得遇良人?
这么想着,闻喜之在评论里回复他:【谢谢师兄,师兄什么时候结婚,我的钱包已经准备好啦!】
周林燃也许此刻正得闲,回复很快:【啧,看来小师妹这是在暗示我包红包?放心,早就准备好了。】
对于她前半句问话,巧妙跳过,没有回应。
一切表明,他依旧单身。
关掉手机,闻喜之深呼吸,抬头,天空阳光正耀眼。
陈绥终于结束跟孟佩之的聊天,转头一看,他刚领证的太太,仰着脸,露出清晰的下颌线。
美眸紧闭,长睫微闪。
阳光落在她侧脸,让她看上去美好得像是一件稀世珍宝。
嗯,不是像。
她的确是一件,独属于他的,稀世珍宝。
“想什么呢?”陈绥手里拿着结婚证在她头顶轻轻敲了一下,“妈叫我们今晚回家吃饭。”
闻喜之睁开眼,转头看他。
今天是他的二十七岁生日,可是,很短暂的一瞬间,她好像回到了他十七岁的那一年。
他的十七岁,流着泪跟她讲,他没有妈妈了。
而在他二十七岁的这一年,他拍拍她的头,笑着喊:“妈叫我们今晚回家吃饭。”
就是冥冥中有一种注定。
那晚听了他的故事,所以,她要分享给他,自己的妈妈。
-
晚饭闻珩和尤语宁也在,如今尤语宁已经怀孕好几月,预产期在十月,看着有些显怀。
陈绥让闻喜之离尤语宁近点儿坐:“想不想当妈妈?去接接孕气。”
“……”闻喜之表示很无语,习惯性反怼他,“你怎么不去跟闻珩贴贴,蹭蹭孕气?”
陈绥用肩去碰了碰闻珩:“贴了。”
闻喜之:“……”
闻珩肩被撞了下,转头看陈绥,觉得莫名其妙:“你撞我干嘛?”
陈绥面不改色一本正经:“你姐让我跟你贴一下,蹭蹭孕气。”
闻喜之偷偷掐了他一下。
这混蛋,就会卖她!
“什么运气?”闻珩没懂,“最近没中奖。”
原本到这儿陈绥糊弄一下也就过去了,偏偏他不知为什么突然变得很诚实:“怀孕的孕。”
闻珩:“……”
闻喜之都想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。
好在闻润星跟孟佩之在这事儿上比较开明,加上尤语宁已经怀孕几月,而闻喜之作为姐姐还未办婚礼也没怀孕,他们也是想她能够早些当上妈妈的,所以没觉得陈绥这么做什么不好。
甚至,孟佩之还因为这主动叫闻喜之跟尤语宁多走动一些,交流一下怀孕心得,以后也可以交流育儿心得,找些经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