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想回家。”
....
廊庑下,偶尔有鸟雀飞来觅食,蹦蹦跶跶半天找不见一点食物。
谢瑛掰着胡饼,将碎渣扔到它们跟前。
那鸟雀吓得四散而去。
“姑娘,你最近怎么不爱出门了?”白露搓了搓手,捏着耳朵过来。
谢瑛倚着栏杆,嫩白的小脸满是惆怅,她叹了口气道:“没意思。”
“什么没意思?”白露听不懂,坐在对面栏杆上荡起腿来,“何家小郎君那样有趣,又有本领,我瞧姑娘每回都很高兴。”
寒露自屋里掀帘出来,“打从进宫那次后,姑娘便换了个人一样,便是小郎君们登门也称病不见。”
“咱们明儿去大慈恩寺上香好不好?”
白露眼睛一亮,跳下来拍了拍手道:“去紫霄观也行,后山上的梅林开花了,想来很好看。”
谢瑛到底也是孩子,依例与崔氏回禀完,便带着白露和寒露去往紫霄观。
观中有相识的女官,领进门一通交代后,便折返回前殿烧香念经。
偏那么巧,碰上何琼之。
他陪何大娘子出门,已经在紫霄观住了小两日,今儿便要下山回府。
他亦是喜出望外,巴巴跟在后头喋喋不休。
“十一娘你病好了吗,多少日子没出门了?”
“你到底得的什么病,怎么连人都不肯见了?我都去了好几回,都拦着不让进,你不知我心急如焚,恨不能翻墙跳进去看看。”
“十一娘,你是不是被欺负了,怎么不说话,啊?”
何琼之走到她面前一伸胳膊,拦住她不让走。
谢瑛裹着素白披风,摇头,明亮的眼睛闪着星星似的,何琼之忍不住咧嘴。
“我风寒了,别传染给你。”
她编了个谎,顺势捂着嘴巴装模作样咳嗽几声。
何琼之却不在乎,嘿嘿一笑道:“我身子骨好,轻易不会被传染,你放心好了。”
两人走在梅林中,白露和寒露远远跟着。
“我们得有多少日子没见着了,仨月?”
谢瑛仔细想了想,点头说道:“差不多,厚朴哥哥去哪了?”
“六殿下帮我找了个教武的师父,好容易才请来的,我也不好告假离开。
你不知他如何严厉,每日单是马步便要扎一个时辰,更别说其他动作练习,夜里倒头就睡,别说见你,就是我娘,我都没看两眼。”
“现在忙完了吗?”
“忙完了,那师父游历去了,一时半会不得空。”
“哦。”
“你生病还是因为身子弱,不如你同我学功夫,强身健体?”
“我不行的。”谢瑛连忙拒绝,那厢虽不用再见周瑄,可他的字帖总有法子交到自己手中。
若再跟何琼之练武,她人就废了。
两人逛了小半晌,女官过来传话,道夜里会有暴雪,叫他们早些下山。
如此,谢瑛便与何家马车一道往回赶。
何大娘子身边,左侧是何琼之,右侧是谢瑛。
小姑娘乖巧温顺,前半程路还坐姿笔直,后来可能被晃得厉害,迷迷瞪瞪脑袋一点一点。
何大娘子揽过她,她小猫儿一样窝在她怀里,沉沉睡了过去。
“阿娘,她可真招人喜欢。”
“你喜欢?”何大娘子低声笑道。
何琼之摸着脑袋:“谁看见她都喜欢,我也是,这么可爱的妹妹,小仙女似的。”
何大娘子戳他脑门,道:“是很招人疼。”
她看儿子毫无心机的模样,不由暗叹:姑娘是好的,可惜是谢家人。朝堂局势波诡云谲,当今又有对世家动手的兆头,而谢家又是世家中的显赫,不定哪日便会成为刀俎上的肉。
这种时候,还是少招惹的好。
她这般想着,温柔的摸了摸谢瑛的脑袋。
何琼之趴在小几上,看不够,瞪圆了眼睛盯着谢瑛。
忽然大放厥词:“阿娘,日后我要娶十一娘做娘子。”
一巴掌扇到他脑门上,何大娘子嘘了声,“浑小子,你才多大。”
“嘿嘿,我怕说的晚了,就被别人抢走了。”
“没人跟你抢!”
...
“你和谢十一赏梅?”
周瑄握着的笔咔嚓一声,因为过于用力而折断。
何琼之扭头看了眼,小声道:“怎么了?”
周瑄的眼神极冷,比窗外的冰凌子还冷,看的何琼之打了个哆嗦,下意识扭了扭身子。
原来只避着他不见,却与厚朴热络往来
他喉咙发酸,说不出的梗塞。
下学后,魏公与他讲了下月进度,他听得心不在焉,待出门后,骑上马便往宫门疾走。
何琼之还没爬上马背,周瑄已经不见了踪迹。
然来到宫门处,又看见他坐在马上,遥遥望着自己,似等了许久。
“殿下要出宫?”
“厚朴,你待会儿要去哪?”
“我?”何琼之想了想,不知所以,“回家?”
“下雪了,护城河的雪景比紫霄观后山更加雅致,你不是说谢十一病好了?不想邀她出门吗?”
“可...”
“去吧。”
谢瑛练了两幅字,白露小跑着进来秉报,道何琼之在外面等他。
“娘子已经允了,特意叫徐妈妈来传,让你换身鲜亮的衣裳出门,别叫何家小郎君等久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