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遐没料到这馆首脑补能力这么强,他还什么都没做呢,就先喊人来抓他。不过,其实馆首说得也没错,他确实是来自卫国的间谍的没错——
馆首喊了一嗓子,行馆之中人人都朝他看了过来。行馆本有武士维护治安,听得馆首号令,一同向他攻了过来。卫遐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,他解下腰间弯刀,刀鞘横扫,将阻拦之人击退,一边身影游移,迅速朝行馆大门外突围而去。
他不敢在原地停留,打伤了几个守卫,飞快地掠过几条街道。这时,他听到长街之上,无数人喊着“抓卫国刺客”,同时大批的燕都城卫军朝行馆那边靠近。
他深吸了一口气,他不过想打探一点消息,便弄出这么大的阵仗。这么大的声势,想必很快就会有人上报给乐璎。他此时恰好不在王宫,说不定乐璎很快就能怀疑到他了。
现在他有两条路可走,第一,是尽快回到马车上,立刻回宫,继续在乐璎面前演戏,假装这一切与自己毫无关联。但这样的做法有很大风险,昨晚乐璎举止可疑,她很可能已经怀疑他了。而且,他先前为方便与人动手,已经将封入体内银针取出,再想回去演什么娇弱病美人并不现实。第二,便是趁现在局面还没有完全失控离开燕都。晚了,可能就走不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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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朝事不多,乐璎回到寝殿之时,见齐太医正在门口左右张望,见她回来,便要跪下行礼。
乐璎挥手免了礼,开门见山道:“齐太医现在过来,想必是对皇夫的病情有了进展?”
齐太医点头道:“不错,臣连夜翻阅了众多医案,想到这件事情还有另一个可能性。如果,以银针封入心经上的九处大穴,就会造成心脉虚弱。微臣心想,可能皇夫是中了什么人的暗算而不自知,所以臣想重新为皇夫请脉,以做甄别。”
这种说法倒是与林桑梓所言一致,乐璎问小宫女浣碧:“皇夫现在在何处?”
浣碧道:“皇夫今天一早出宫去了。”
乐璎微微怔愣:“出宫?”
浣碧道:“不错,早膳之后,皇夫说要出宫逛逛。”
乐璎道:“那请齐太医先到偏殿奉茶,等皇夫回来再做诊脉。”
齐太医连忙摆手:“皇夫既然不在,微臣就先回太医院当值,等皇夫回宫再诊不迟。皇夫既然能出宫游玩,说明身体应无大碍才是。”
乐璎摇了摇头:“齐太医不必急着离开,朕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。”
女帝陛下既然这么说,齐太医自然不能违逆。君臣二人一起到了偏殿,小宫女奉上香茗,又将门关好,空旷的宫殿便只君臣两人相对,齐太医有些紧张,女帝这般慎重,想必是不想两人对谈入他人之耳,这件事多半还是与卫遐有关。
果然,乐璎轻轻呷了一口香茶,问道:“齐太医,你在我身边多年,对卫遐的了解也比一般人更多些。不知你觉得可能有人能暗算到他,用银针封入他的心脉不留痕迹,还不被他察觉吗?”
“这……”齐太医捋了捋山羊须,陷入沉吟。
卫遐被人暗算是可能的,但是他是凤岚的传人,自己本来精于医术,被银针锁住心脉还一无所知几乎没有可能。
不,想要将银针彻底封入心脉,还不损伤身体本身就必须极高明的医术才能做到,就连齐太医自己都没有这种把握,除非这件事本身就是他自己所为。
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,可这话并不敢乱说,他抬头望向乐璎,小心试探着问道:“陛下的意思是?”
乐璎看着他的神情,知道自己的猜想已得到证实。她吁了一口气,道:“齐太医也认为这件事是他自己做的,对吗?”
齐太医:“可是他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?”
“这就是我今日想请教你的事。从昨日开始,卫遐他就有些不对劲……”
“哪里不对劲?”
“他说话,行事风格都与以往大不相同。有时候我感觉他根本就不认识我,可是有的时候又很正常。不仅心脉之事是他自己所为,昨天下午他会昏迷也很可能是因为他自己配制了迷魂散。我甚至有一种直觉,他装病这件事并没有其他原因,就是为了骗我……”
女帝微微抿唇,欲言又止。卫遐的许多反常都关系到他们夫妻间的私密之事,并不好拿出来与外人说道,最后斟酌道:“总之,我感觉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。依齐太医你猜测,卫遐他是怎么了?”
齐太医能得乐璎信任多年,多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善于察言观色,见乐璎为难,也就知晓了几分端倪,问道:“陛下觉得他是装病是为了演戏骗您?”
乐璎道:“不错。”一旦认识道卫遐心脉的问题是他自己整的幺蛾子之后,她便能察觉到他的病况多数是表演的成分,至于演得炉火纯青,纯粹是因为他本来就特别擅长苦肉计这一招。昨晚,她刻意在他床前等他起来吃饭,他果然就演不下去了。可是他明明在意她,心疼她,可是却为什么非要骗她呢?
齐太医问道:“那陛下为什么觉得他不认识你?”
乐璎想了想道:“卫遐擅长弹琴,为此我专门请越国大师商白楼为他制作了一张新琴,若是往常,他得了我特别准备的礼物,必定非常欢喜,可是他昨天很是淡然,并没有开心的样子。之后,他为我弹琴,说什么‘服侍陛下是我的本分’,他从前并不会对我这么说话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