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虎符常年带在苏烟脖间,香味早就浸染进去。他夜晚疼得受不了时,就会像救命稻草一般,将虎符放在鼻尖嗅闻。
不知是错觉或是真的,他闻的时候真的会感到身上疼痛减轻。
于是他便带在身边。
宰相领命后准备退下,今日他便是为长公主门下有能力的官员求情而来。
那接近半数朝堂的官员,其中至少一半都是有能力有才之人,却因站错队伍。
还是得到杀的下场。
皇帝如今日益暴戾,他忧心忡忡,这次震荡之后,不知大启还能恢复生机吗?
“等等”,诸旭在宰相退下之时,“算了,秉公处理吧。”
“嗯?”
宰相不顾礼仪抬头直视皇帝,瞪大双眼,满满不可置信,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耳聋眼花。
皇帝最是眦睚必报,暴戾难当,也是最不顾及平衡和御下之道的,他只用最暴力血腥的方法镇压朝廷。
所以他也不会在意百姓和官员的看法,所下的命令都是直来直去,从不会弯弯道道。
如果真的说秉公处理,那只要那些官员没有犯律法上的错,便会被释放。
“秉公处理,没有犯事的人官复原职吧”,诸旭头疼难忍,摆摆手,“此事就交给宰相大人督查。”
宰相双眼放出精光,心中激荡,这不但饶了他们的姓名,还能官复原职!
那不少有才之人还能为大启所用。
大启兴复,指日可待啊!
“臣,领命!”宰相激动,声量也不可控制地变大,震天动地道,“臣必不辱使命!”
被这一震,诸旭脑袋尖锐的疼痛,面色铁青,摆手赶走宰相。
他拿起虎符,在鼻尖轻嗅,脑中的疼痛好了不少。
“便是帮你一回”,诸旭阴翳地说。
因为当时处理官员时,他脑中竟然闪过苏烟那日对他说的话。
“臣只愿大启国泰民安。”
而半数官员被斩,朝堂上人人自危,必定动荡。
要是以往,他乐得见此。
但他冷冷地盯了眼虎符,就算是这个的报酬吧。
“柯将军何时出征?”
边上大太监立马回复道,“回皇上,匈奴日益猖獗,柯将军准备提早出征,明日就出发。”
“明日朕要亲临,你去准备。对了,让将士们的家眷也去,振奋士气。”
诸旭这样说着,心中却想的是,不知明日,能不能再看见苏烟。
皇帝的一句话,让宫中军中都忙碌开了。
这种荣誉,让柯崇心生感激,一夜都在军中忙碌。
而苏烟也收到皇帝明日亲临,为抚慰士兵,特许家眷明日去送别的命令。
苏烟轻轻一笑,知道应该是诸旭按耐不住了。
第二日,她早早起来,让侍女装扮,势要达到最美的效果。
胭脂色棉袍配以狐白裘披风,额上的花钿栩栩如生,都衬得她姝色无双。
她站在城门边,虽看不见,但目光对着大军们,温柔眷恋。
诸旭激励完将士,在柯崇领命出行后,他站在城墙上,高高遥望,便看见苏烟眼中落下泪来,不住用手帕擦拭。
诸旭直勾勾盯着,见大雪侵袭,她却不愿离开。哪怕看不见,也要站在最前面,脸颊和鼻头冻得通红。
如此爱吗?
诸旭心中无端端升起一团怒火,直到回宫中,他还一直想起那画面。
她梨花带雨,担心不已的模样。
但愤怒逐渐变成痒意,那画面竟变成他抓住她的手腕,她梨花带雨推拒着。
直挠着他心头发痒。
他怀疑是不是她给自己下了诅咒。
母亲会下毒下蛊,女儿会下诅咒,好像也没什么意外。
想着想着,他心中突显一股戾气,他是皇帝,为何要忍耐?!
若是触碰她便能让他身上不痛,让他身心愉快,那为何不做。
左不过是一个目盲失势的女人罢了。
大不了禁锢起来便是。
难不成她还能翻天覆地?
冬天的黑来的过早,黑暗寒冷,而殿内因地暖舒适温暖,烛火将殿内照得犹如白昼。
“王富,去把苏烟叫来”,诸旭批改着奏折,漫不经心地说道。
正在磨墨伺候的大太监王富心中一惊,面上不显,“奴遵旨。”
夜晚,一匹疾行的马车飞驰而过,强硬地带苏烟入皇宫。
苏烟进乾清宫内,只感觉大殿空旷,寂静无声,只有诸旭翻阅奏折时的莎莎回声。
苏烟跪下行礼,却没有听到免礼声,只能一直跪着。
直到她装作不支,微微晃了一下,才听到诸旭的声音。
“其余人退下,王富,将崇阳郡主扶到朕这里来。”
他的声音阴晴难辨。
“嗻”
宫人们领命后悄无声息地退出,殿内只留下三人。
苏烟被王富搀扶着,慢慢走到诸旭身边。
随着她走动,靠近,淡淡的百合香也越发近了,诸旭被疼痛和政务折磨得暴躁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