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岁岁回过神一样看着庭院里几个正在酿槐花酒的妇人,荆钗布裙简洁素雅,她们一边酿酒一边低声交谈,那些嚼舌根的话语,凭他们两人的修为,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哎,听我婆婆说,楼上住的那两个外地来的,是小两口来着,流氓得很。”
“是呢,我就睡在他们楼下,听到他们的床晃到后半夜,一直嘎吱嘎吱响……”
“哎呦,真是臊的慌。”
……
“……”虞岁岁哽住,一口气差点上不来。
应纵歌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反应,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面上羞恼的神情。
她坐不住了,觉得再听下去她就要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算了。
于是她扯了扯应纵歌的袖角,小声道:“师尊,我们去别的地方走走吧。”
“好。”
雨后的山林有好闻的花香,虞岁岁踩着山石铺成的小路,时不时跳几下。
应纵歌稳稳牵着她的手,温声提醒她:“上面有青苔,当心脚下。”
“没事,有师尊扶着我。”她没怎么担心,走了片刻后看到有小姑娘挎着竹篮在采蘑菇,就好奇地跟在人家身后,看着小姑娘娴熟地拨开湿漉落叶,找到了一朵盛着雨水的红菇,看上去鲜嫩得就像草莓果冻。
好像有点好玩。
接下来她跟了小姑娘一路,看见小姑娘采蘑菇挖竹笋,都要惊奇地“哇”一声,夸一句“好厉害”“你懂的好多”之类的话,把人家姑娘夸得都不好意思了起来,最后送给她一小包槐花糕。
“闻着好香,等以后再吃。”虞岁岁把槐花糕放进了锦囊里。
“岁岁好像很喜欢跟别人相处。”一直默默观察她的应纵歌说。
“是啊,我觉得每个人的生活都闪闪发光,很有意思。”虞岁岁想起穿书前的生活,大学毕业后她就换着地方工作,在某个城市待一年半载,然后就换不同的风景。
她忽然抬头问:“师尊,我的剑还有救吗?”
她的佩剑揉云碎在三年前就被除魔箭崩裂了,现在只是一把断剑。
“可以,当时铸剑的材料还有剩余,岁岁给我一些时间。”应纵歌揉了揉她的发心。
“那太好了。”虞岁岁很开心,揉云碎她用惯了,而且真的很漂亮。
后来她怕再听到那些不像话的闲言碎语,就等到天黑了才回那座竹楼。
还好,这时那些人都在屋里吃饭,她和应纵歌上楼的时候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。
吃完了饭,虞岁岁用手肘撑在桌上,双手捧脸眨眨眼睛,“师尊是不是该去沐浴了?”
趁着师尊去沐浴,她好去问问玄九,传送法阵布好了没有。
“怎么,”应纵歌还在慢条斯理地沏茶,在朦胧茶烟里抬眸笑问一句,“岁岁还想看?”
“我…”她稍微睁大了双眼,“当然不是!”
“那岁岁催我做什么?”他推过来一杯茶。
“没,没什么。”她当然不可能说出真正的原因,只是低头慢慢喝着茶。
应纵歌用与她配对的茶杯喝完了茶,就起身去画境里沐浴了,还要附在她耳边轻声问:“今晚还看么?”
虞岁岁只觉得耳廓都要被他的气息引得烧灼了起来,忙不迭摇头道:“不了不了。”
这一次可不能稀里糊涂地被他诓进去看他沐浴了。
待应纵歌进了画境,她就开始往屋里四处张望,没过多久,红色小纸人幽幽飘到她身前,玄九传音说:[手。]
虞岁岁根据他的话伸出了手,手心摊开。
玄九在她手心上快速地画了什么,然后他说:[今晚子时你饮下最后一次心头血之后,往手上的阵眼注入灵力,不要被他发现。]
虞岁岁了然地点点头,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。
接下来小纸人想和往常一样钻进她的衣袖里,虞岁岁却摇了摇头:[你还是不要离师尊太近,我怕他有所察觉。]
[好吧。]玄九听她的话,隐匿了身形。
虞岁岁捧着茶杯继续喝茶,窗外落花簌簌,不知不觉窗台上已经堆积了一层。
她喝完了茶,就走到窗边,从锦囊里拿出一把折扇,展开了轻轻一扇,落花吹成雪,在月下纷纷扬扬。
她想起了月衡殿的桃花,那时她有时会缠着师尊,让漫天花雨和飞雪一起落下来。
只叹当时是寻常。
“这段时间尚未回暖,夜里还是不要站在窗前吹风。”一件羽织外袍轻轻披上来,从身后将她裹了进去,顺手关上了窗户。
虞岁岁转过身,看见应纵歌只是松散披了件单薄寝衣,就问道:“那师尊不冷吗?”
“不冷,魔族的躯体远比他族强韧。”他身上还残留着温泉的潮热水汽,眼睫都是湿漉漉的,翘起的唇角格外嫣红润泽,“我真希望岁岁能注意别的,而不是我冷不冷。”
“什么别的?”她歪了歪脑袋。
他笑而不语,只是牵起她的手往床榻走去,“来,岁岁该睡觉了。”
虞岁岁为了放松他的警惕,顺从地被他牵上了床,在柔软被褥上平躺下来。
他扬袖熄了烛火,躺下来将她拥进怀里,再将被子往上拉。
“师尊,”她在他怀里轻蹭了一下,轻声问,“如果我惹你生气了,你不要去伤害祁夜霓他们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