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苍白的唇动了动,正要说些什么,却听见又有些许动静传来。
“江大哥……吴嬷嬷都是为了我好,你……你别生她的气!”
苏萤抬头一瞧,只见闻舒正从洞外快步赶来,正开口为吴嬷嬷求情。
闻舒身子是当真弱,走了这么一点路程就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了,好一会之后才平静下来。她瞥了一眼仍旧被困在阵中的苏萤,原本提在喉咙的那口气才晃晃悠悠的落了回去。
她面上浮出一个温柔娇弱的笑意来,“我近日来的身子,是愈发的差了,吴嬷嬷担忧不已,这才自作主张将计划提前。”
江郁的视线朝闻舒身上扫去,原本淡漠如同万年寒冰的神情此时此刻才松了一松,从喉咙中发出了“嗯”的一声。
也是直至此时,吴嬷嬷紧绷的身体才真正松懈下来。她面上堆满了笑意,“小姐言重了,这是老身应当做的。”
闻舒朝前踏出两步,抬手正要触碰江郁的广袖,却不知为何红唇一抿,转而轻轻挽住了江郁的手肘,眼角朝苏萤身上轻轻一扫。
那隐秘的炫耀之意便全然明了。
这么些年,她闻舒忍辱负重,只能眼睁睁的苏萤这不要脸的贱货讨好江郁、围着江郁团团转,心头已然愤恨不甘早就到了顶点!这口恶气忍了这样久,直到今日她才可扬眉吐气,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?
第6章
苏萤眼睁睁的瞧着江郁任由闻舒挽住,丝毫挣扎勉强也无,一时间又想起自己到底花了多大的功夫,才能近江郁的身,不由得心头又是一涩。
但转念一想,到了此时此刻,自己还在想着这些往事,到底是如何懦弱不争气……
“刺啦”一声脆响,岩壁上的火把猛地爆裂出一星火花,温暖的橘色火光映照在潮湿且坑坑洼洼的岩石表面,显出一种别样的光泽来。
见江郁竟然不知为何没有甩开自己的手,闻舒心头正舒畅着呢,却不曾想抬首一瞧,正正好对上江郁那双无波无澜的眼,她指尖刹那间就是一抖,再也抓不住江郁的袖子,呐呐的松开了来。
闻舒掩饰的抬手将耳畔的乱发抚至耳后,又是一声轻笑,“江大哥,你取此女龙筋时,可千万得小心。龙筋取出之时,必须得保证她神志清醒,否则龙筋的效用便会大打折扣,我们筹谋这么多久,千万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于溃。”
将恶意掩藏在光明正大的理由之下,原本就是闻舒最为擅长的事情。
她看向苏萤,那目光如同看着一头待宰的羊,亦或是一脚便能踩死的蝼蚁,哪里还有往日里的小心翼翼与畏惧。
可江郁看了闻舒一眼,却没有立即开口。
苏萤却已经注意不到这些了,她只想笑。她甚至当真勾了勾嘴角,只是扯出来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。
这些人呐,将她浑身上下的血肉都计划了个明明白白啊,丁点儿也不肯放过啊……
龙筋蕴于全身血肉之中,却要生生将它剥离,强行抽出,甚至为了保证龙筋的效用,要让她保证神志清醒?
若此事仅由闻舒提出,她苏萤身为雷泽山的人、身为龙族,又岂会言一丝一毫的苦?
可偏偏……
偏偏……闻舒要让江郁来做这个点头的人。
剜心般的痛终于遍及全身,胸腔之中全是撕裂般的疼,苏萤狼狈的喘了两口气,断断续续道:“江郁,你,要剥我的龙筋,给她用?”
声音低到几不可闻,颤抖的几乎让人心碎。
江郁撩起眼皮凝着阵中的人,他从方才起就一个字也未说过,一波接一波的剧痛开始从他的心头转移至了脑中,甚至让他的眼中都泛出了几许血丝。
可他却不明白这股子异样到底是因为什么,只得运转起体内的灵力想要竭力压制,然而却半点作用也没有。
眉间的折痕愈发的重,重的让他整个人都笼罩着一股躁郁之色。
雪花裹着严寒渗入地底,晶莹剔透的冰层逐渐开始覆盖困龙滩的法阵,竟将原本滚烫粘稠的龙血也一并冻住,晃眼看去,可怖不详。
“没了龙筋,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,你应当……”
“我知道”,骤然响起的清越男声径自打断苏萤未尽的话语。
苏萤抬头愕然望去,却只瞧见江郁面上隐隐的不耐。
见此情状,闻舒只觉心头大快,她故意温声道:“苏萤啊苏萤,你平日里作威作福、欺压旁人时,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今日?”她摇了摇头,面色是十分的惋惜:“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,沦为鱼肉的感觉,不好受吧?”
话音刚落,就见吴嬷嬷抬手一甩,一枚飞钉便直直地朝苏萤的眉心激射而去,只听吴嬷嬷骂道:“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,谁都怨不了!”
飞钉来势汹汹,瞬间便没入血肉!
尖锐刺痛自伤处起,顷刻之间便席卷全身,宛若烈火烧身,苏萤双手猛的紧握成拳,只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仿佛碎裂了一般,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“嘎吱”声响。
这般剧痛之下,她甚至连一声惨叫也再无丝毫力气喊出,瞬间就失去了浑身的力气,整个人委顿于地。而就在她倒地的同时,原本束缚她手腕的铁链竟然也应声不见。
她整个人都重重的砸落在了地上,一动也不动,仿佛一直被折断了羽翼的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