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看就是被宠物抓出来的。
她这个家里养着两只崽的人,都没像他这样天天负伤。
连祈没听明白:“伤?”
江惊岁指了指自己眼尾,示意道:“就是这里。”
连祈“啊”了一声,知道她在问什么了,回答说:“猫抓的。”
江惊岁诧异:“你不是没养猫吗?”
“公司里养的。”连祈说。
江惊岁更诧异了。
什么神仙公司啊,还能在办公室里养猫?
“说是为了留人。”连祈想了想听到的原话,“养出感情来了,可能就不舍得走了。”
江惊岁为老板的奇思妙想而惊叹。
不过这个办法说不定还真有用。
江惊岁设身处地地思考了下,如果是她,跟猫这样朝夕相处的,肯定会生出感情来,到时候想走,还真会舍不得离职。
一阵风平地而起,刮得冬青枝叶飒飒作响,连祈稳稳地撑着伞,倾斜过来的角度始终没变过,握伞的手指瘦白修长,手背上掌骨线条清晰可见。
江惊岁拿的是把折叠伞。
不大,单人打着还行,两个人用就有点捉襟见肘了。
连祈将伞这样一斜,大半伞面都遮在了她头顶,他的肩膀很快被雨水打湿。
江惊岁看不过去地推了推伞柄:“你把伞打正,雨都淋你身上了。”
连祈淡定道:“没有。”
江惊岁:“?”
我是瞎吗???
江惊岁噎了一下,索性伸手指着他肩膀:“你衣服都湿了。”
“没事。”连祈眼皮抬都没抬,挺无所谓地道,“反正已经湿了,再湿一点也就这样了。”
“……”
这什么歪道理。
几句话的工夫,两人走到车前,连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,随即手又向上一抬,在车门上方横挡了一下。
等江惊岁坐下,他关上车门,从另一边上了车。
江惊岁递过来两张纸巾,连祈一手接过,另只手将领带丢到扶手箱里,随意擦了两下手上的水。
江惊岁从这动作里只看出来了两个字:敷衍。
她张了张口,想说些什么,又想起来他以前也是这样,有时候连伞都懒得打。
算了。
江惊岁忍了忍,把想说的话忍回去了。
她低头系上安全带,后知后觉有些冷,又默默地将手缩进了袖子里。
连祈偏头看她一眼,开了暖风空调,而后侧了侧身,从后面座位上不知道拽了什么东西过来,抬手丢到了她身上。
这动作实在不算是温柔,江惊岁被连头带人地遮住,眼前倏然一黑。
伸手去拽的时候,指腹下的触感却是柔软的。
江惊岁反应了下,这才将盖到脑袋上的东西扯了下来,低头一看。
是条薄软的毛毯。
她捏着毯子,又转头看向连祈。
连祈没看她,扫了一眼导航仪,倒车出来:“先盖这个吧,一会儿就不冷了。”
暖风空调打开之后,四周温度很快回升,挡风玻璃上雨刷无声地挥动着,车里同样是一片寂静。
江惊岁昨天没睡好,被暖风这样一吹,靠着安全带有些犯困。
她打了个哈欠,抬手揉了揉沉重的眼皮,而后侧过头看向窗外。
隔着一层针织般的雨幕,视野里总是模模糊糊的,世间万物都像是被虚化一样。
江惊岁喜欢雨天。
但下雨的时候,心情又不太好,沉闷闷的。
过了红绿灯,车速明显慢了下来,前面十字路口横停了辆警车,红蓝交替的灯光在雨中闪烁着,私家车和行人堵成乌压压的一片。
江惊岁坐直身子,透过挡风玻璃向前看去。
前面看不清楚,她又降下了侧面车窗,旁边刚好停着个骑电瓶车的大哥,很热心地跟她解释了一通前因后果。
出了点小事故,不严重。
雨天路况不好,有个外卖骑手过马路的时候摔了,交通灯正好是绿灯通行,人行道前的出租车一个急刹车,导致后面两辆车接连追尾。
江惊岁又往前面看了眼,已经有交警过来指挥交通了。
“不是,江惊岁。”连祈半是无奈,半是好笑地把人拽了进来,“雨这么大,你还开窗去看。”
他拽的是她外套上的兜帽,江惊岁脖颈被这样勒了一下,不得不跟着撤回头来。
连祈将车窗升了上去。
江惊岁整理好被他拽歪的帽子,另只手抹去睫毛上的雨珠,老老实实地回话道:“不开窗我看不清楚。”
连祈:“……”
谁问你这个了。
在交警的指挥之下,堵塞的十字路口很快恢复通行。
车平稳地驶进南街,在百悦超市前停下。
江惊岁解开安全带,要下车的时候,连祈叫住她:“伞。”
“你留着,我小姨这里还有。”
下雨天他也不拿个伞,车又不能开进学校里,从校门口走到教学楼,人都要淋透了。
想起来路上遇到的那场交通事故,江惊岁走两步又折回来,敲了两下车窗。
车窗降了下来,连祈单手搭着方向盘,抬了抬眼。
江惊岁凑近过来,手搭在窗框上:“路上开慢点,注意安全。还有,伞留给你,不是让你收藏的,你记得要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