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面座位上的杨天瞅他一眼,吐了个大实话出来:“你非要跟他坐一块,你怪谁?”
汪子肖:“那你跟我换个位。”
“我拒绝。”杨天没有半点兄弟情谊地无情拒绝道,“他也挡我桃花。”
旁边邱明宇唉声叹气起来:“看来长得帅就是有用啊,走哪儿都有人要联系方式。”
汪子肖翻一个白眼:“你这不是废话吗?”
邱明宇很是费解:“每次都说不太方便,你到底有啥不方便的啊?”
连个拒绝的理由都懒得想,一句不太方便就糊弄过去了。
连祈抬了抬眼,神色懒懒倦倦地说:“我有喜欢的人,再加别的女孩儿不太好吧?”
邱明宇也是一个白眼:“我每次问,你每次也都是这句,你敷衍起码也要有点诚意吧,你——”
说到这里,邱明宇忽然嘴里来了一个急刹车,想起来前段时间见过的那位“红豆妹妹”,邱明宇在此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。
冷不丁地扭头看向连祈,表情半是懵然半是震惊:“草,你这话不会是认真的吧?”
这话他听了六七年了。
从大一开学,有小姑娘跟连祈表白的时候,连祈说的就是这句。
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。
但邱明宇一直也没见他跟谁走得近过,就以为这只是一句搪塞之词,但想起来连祈态度明显不一样的那位“红豆妹妹”,邱明宇忽然不是那么确定了。
连祈有点无聊地晃了晃手里的玻璃杯,半融化的冰块碰撞出清脆的声响,说话还是那种懒散低缓的语气:“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?”
邱明宇仔细一想,发现还真是这样。
他说那些话时看似漫不经心,但还真没有信口胡言。
旁边的汪子肖已经听懵了,脑子有点反应不能。
虽然知道连祈和江惊岁的关系很好,但高中毕业之后,江惊岁不告而别,连祈至此之后,再也没提过江惊岁的名字。
汪子肖也就以为他已经放下了。
没想到他那句“我有喜欢的人了”是真的啊。
心情复杂地消化这信息半天,汪子肖见杨天和邱明宇没注意到这边,压低声音靠近连祈说:“我还以为你是跟江惊岁这次见面之后,才又旧情复燃起来的。”
连祈不置可否地轻瞥他一眼。
小王子有句话没说对,其实不是旧情复燃,是一直念念不忘。
“你既然放不下,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去找她啊?你又不是不知道江惊岁去了哪里。”汪子肖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。
“你还是不了解她。”连祈眼皮稍垂下来,说话嗓音淡了些,“那时候她需要的是时间和空间,我一味地凑上去,只会让她把我推得更远。”
江惊岁曾经的那些朋友,都是这样子断联的。
有些事,只能靠她自己去想通。
不是说时间过得够久,很多事就能慢慢地放下了,但伤口的愈合确实需要时间。
他唯一能做的,只有等。
等她把这个坎迈过去了。
等她觉得这页可以掀过去了。
于是再回头看向身后的路。
“虽然我不是很了解江惊岁。”汪子肖一定要说但是,“但我还是觉得你这个想法有问题,白白浪费那么长时间。”
连祈轻嗤一声:“你个单身狗懂什么?”
“我的恋爱经验比你丰富多了好吗!”这话完全不能忍,汪子肖拍桌而起,以一种吹牛逼的语气说,“我谈过的恋爱,两只手都数不过来。”
连祈:“结果每段都无疾而终。”
“……”
你妈的。
在酒吧没待多久,连祈意兴阑珊地喝完一杯冰水,拿着车钥匙起身:“走了。”
“哎,你走了,我去哪?”汪子肖还想去他家蹭个沙发。
“睡大街去吧你。”
“……”
-
江惊岁一夜都没睡好。
楼下一直有人在放烟花爆竹,烟花持续到半夜两点多,终于消停一会儿,不到五点钟,爆竹声音又跟着响了起来。
这是北安的过年习俗之一。
大年初一,在开车上路之前要放一挂鞭炮,寓意是今年一切顺顺利利。
窗户也隔绝不住恼人的噪音,江惊岁被吵得翻来覆去睡不着,最后烦躁地睁开眼睛。
这才六点半。
外面的天蒙蒙亮。
楼下的鞭炮声一阵接着一阵,越来越频繁起来。
江惊岁顺手把受惊的猫抱到怀里,揉了揉耳朵安抚两下,另只手从枕头下面摸出来手机,睡意全无。
她点开微信,习惯性地看了眼朋友圈。
汪子肖大半夜发了条动态,定位是在一家酒吧里。
还配了张图。
是一张随手抓拍,像素很糊,跟用座机拍出来似的,江惊岁一眼认出来连祈,虽然只有半个模糊的侧影。
这么晚还去酒吧?
他不是老年人的作息来着,怎么也跟汪子肖学会熬夜了?
屏幕再往下滑,江惊岁意外地看到了连祈的动态。
他发了张昨晚的烟花图,配文也很简单,就四个字:
——岁岁平安。
很少见他发动态。
江惊岁好奇地点进去他的朋友圈里,动态果然很少,半年不见一条,但每年的除夕倒是挺准时,就一句岁岁平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