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无论如何， 你无法否认她的能力。”
安格诺平静地答道， 随后， 他掠过角落里一声不吭的米勒、正谄媚地看着自己的乔普·汗、就差打个哈欠当场入睡的杰尔茜， 视线定格在贺天均身上， “你有人选了， 是吗？”
贺天均的眸色很黑、很沉，“这种废材一抓一大把。不巧， 我刚好认识一个。”
他勾起嘴角，但笑容里不带丝毫温度， 跟他参与制作的模拟系统一般。
“或许我该称他为……舅舅？”
贺天均走出实验基地， 弗洛里安很快追了上来，“我知道你的故事。”
他笑吟吟地拍拍贺天均的肩膀， “我记得你一开始还相信他是个好人……直到， 你的父亲因为他牺牲了，对不对？”
弗洛里安， 被誉为当代最伟大的悲剧导演。
但对于贺天均以及所有基地里的人来说，他只是个恶心的情报收集者，最热衷于戳破每个人内心的伤痛。
“因为愚蠢的正义感， 救了一个一无是处的潜在罪犯？”弗洛里安完全不在乎贺天均的无视，他一拍手， “精彩，下一部电影里我得把这个角色加进去，一定能赚不少眼泪。”
贺天均听到这里，顿住脚步。
黝黑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弗洛里安，“你如果敢拍，我会让你下半辈子只能流眼泪。”
“我发誓。”
放完狠话，贺天均没看弗洛里安的表情，直接走了。
身后传来一阵大笑，然后是一道大喊，“我会让你舅舅认为是自己凭运气捡到的系统。”
“或许他会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？哈哈哈哈！”
贺天均头也不回，等到了家中，贺母忙迎上来，欲言又止，表情怯怯。
贺天均没有理她，直接甩上房门，松了松领结，靠着门缓缓地滑坐了下来。
门外的贺母先是凑过来关怀了几句，很快转为啜泣。
“天均，我知道你恨你舅舅，但是他……他在监狱里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。”
“再怎么样，我们也是一家人啊，打断骨头连着筋……”
贺母的话还没说完，门被猛地拉开。“他很快就能解脱了。”
甩下这句话，贺天均懒得看贺母惊讶的表情，“砰”的一声，门被再次甩上。
他的思绪飞转，于是阴暗的房间里，出现了阳光，草地，还有被抗到肩膀上大声欢笑的他。
最后，所有的温暖急速缩小、消失，只剩一条阴冷的小巷，还有……还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
贺天均猛地打了个抖，他站起来，一把推开门，冲了出去。
“天均！”他不顾母亲的阻拦，顶着磅礴大雨走入黑夜，乘上飞轨，直奔华国。
雨停了。
重新踏上华国土地，贺天均总有种做梦般的幻境感，他甩甩头，抛去莫须有的思绪，直奔目的地。
腐臭味扑面而来。
“骗子！”“活该！”“恶心！”……
各种各样不堪入目的辱骂，用厚重的油漆喷在院里各处，连贺天均都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。
他绕过枯萎的花草，轻轻碰了碰摇摇欲坠的别墅门……
“砰！”，门板重重砸地，光线带着灰尘肆无忌惮地侵略着这方空间。
贺天均感到喉间一哽，半晌才道：“……你果然在这里。”
“是你啊，”少女坐在灰扑扑的沙发上，她用手挡住光，苍白的脸上绽放出笑容，“你们还想要什么？”
贺天均还没来得及回答，少女又笑着摊摊手，“不过你也看到了，我已经一无所有了。”
贺天均眼眶有些发热，他忍不住问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“什么为什么？”少女眨眨眼，又笑了——她似乎很喜欢笑，“为什么不加入你们吗？”
“他们只是想将人类划分等级，”
贺天均有些激动，“而以你的能力，明明能在新世界获得一切……！”
“那是你们的新世界，”少女冷冷地打断，“仅此而已。”
“我希望你来这里不是只为了说这些废话。”
贺天均顿了顿，他看到少女的表情，颓丧地低下头，有些难以启齿道“他们……在毁灭‘一一’的时候，出了点差错。”
“总之，就是不小心打开了时空裂缝……现在生成了很多个平行世界。”
少女愕然：“你们竟然使用了因果律武器？就为了清除一个AI？！”
“这不重要！重要的是，他们害怕其他宇宙的你会报复他们，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！”
贺天均的语气很急促，“这种行动史无前例！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这个宇宙的你造成影响……万一其他平行时空的你全都死了，你可能也会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