净植把着门的手有些颤,想起宣平侯府上,殿下疯魔的样子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,可身后的公子已经浑身抽搐了起来。
“你把他放下吧。”
朝瑶站起身,满头秀发披落,向净植偏头指示,然后向前几步,拿起带来的香料,倒进香炉,焚起香来。
公主命令,净植不敢不从,可又实在担心,不过十米的距离,几乎是一步一顿。
朝瑶抬头瞧净植,一双凤眸水光潋滟,有些不耐烦他的磨蹭,十分不知何为羞耻的开口,
“如果你不想走,可以留在这里看。”
净植浑身一抖,他哪敢看啊?
侧头向背后的公子望去,吐息之间,只觉艳光瑰丽。
如果今夜这毒不解,恐怕是熬不过去了。
心绪稍微冷静下来,想着公主虽然疯魔了一点,也算是将公子放在心尖上,不会伤害公子。
瞧着公主不耐烦的神色,净植将公子放下,留下些公子中毒没有意识,等会儿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,往殿下不要生气之类的铺垫话语,逃似的跑了。
炉香已经点好,有清新荷香飘散,这安神香,是朝瑶专门找人配制,有舒缓身心之效,朝瑶又将香炉盖子盖好。
回首去看裴殊观,他微垂的病容泠泠生媚,唇色洇红,这才发现,无论他平日里端多高的架子,现下看起来,也不过是个青年。
朝瑶拿起木架上一方棉帕,轻身前往,她拨开裴殊观额前碎发,将他打湿的头发拨弄在一侧,就刚才从净室回阁,他打湿的头发已经起了细碎的冰,朝瑶轻轻擦过,碎冰很快剥落。
似乎感觉有人靠近,裴殊观的意识清醒了一些,盲眼不安的看着朝瑶,经过前段时间的施针治疗,他已经能看出一些轮廓。
模糊的,柔美的,女子轮廓。
他更加不安的挣扎起来,那些令人作呕的绯靡记忆又浮现在脑海,裴殊观身体弓了起来,浑身僵硬,用尽全力反抗,僵硬得像一个木偶,挣扎着将朝瑶推开。
被浴桶木刺划破的手指,混乱中舞了朝瑶一身血。
这次朝瑶却没有发怒,她很平和,甚至做好了裴殊观呕吐在她身上的准备。
好在那安神香似乎起了作用,裴殊观手软脚软,没了多余反抗的力量,挣脱了双手之后,只扭曲的抓住被褥,向床内侧躲去,喘息声不断传出。
朝瑶知道他身中此药情难自已,想起前些天他给自己造成的难堪局面,也很想看他在自己手底不安的扭动身子,最后因为实在受不住,哭出声音来求她。
但是......
想起他幼年的阴影,以及现在如此紧绷的状态,朝瑶只能将那点子小心思打碎了往肚里吞。
盯着眼前绯丽的景色,朝瑶也就略做心里预设,然后细细密密的吻落下,从额头、鬓角、再到唇角、耳侧,冰凉的,不带情/欲的吻。
最后是他的一双眼,冰凉的唇瓣落在他的眼上,一触即离,裴殊观眼睫颤颤。
“你若是心中抵触,可以当这是一场梦。”
她拨开他额头濡湿的头发,只觉他浑身滚烫,抓起他一只带着血痕的手,轻轻含进嘴里将血迹舔舐干净。
她知晓他心中介意,给出自己最大的让步,
“你也知道,是人都会做梦,梦里,是否是我,都不重要。”
“我不会再说话,令你生厌。”
裴殊观乍闻此言,一时惊颤,耳中发出轰鸣,挣扎的身体也停顿下来。
朝瑶手指继续向下,俯身而去,凑在他身侧,用吻更加温柔的安慰。
朝瑶今日沐浴之后才来,并未用任何香薰,也未用任何花浴,可裴殊观仍然闻得出那梅香,但这次是淡淡的,氤漾在他身侧。
裴殊观眼里一片模糊,只看见朝瑶漫天的长发披落在自己身侧,两人抵触在一起,纤长脖颈相交,墨发纠缠。
裴殊观几尽痛苦的一口咬朝瑶肩侧,咬得极狠,直到听到了朝瑶的呼痛也不肯松口,有鲜血流出。
室内归于平静,朝瑶起身,拿起身侧刚给裴殊观擦拭过头发的棉帕轻轻带过手心,转身离去。
翌日清晨,裴殊观醒来时,觉得身体酸软,回忆起昨天发生了什么,面色陡然涨红,阴沉得说不出话来。
连忙唤净植备水沐浴,净植一早就等在外面,瞧见公子阴沉的面色,也知是自己昨晚没有保护好公子,略有些心虚,所以今日就格外殷勤。
告知公子热水早已备好,请他去洗。
裴殊观泡在水中,热浪环抱,又不知怎的想起昨天在自己身上游走抚慰的那双温柔的手,呼吸越发浊重,脸色也阴沉得更加厉害。
伸手抚上自己一双盲眼,朝瑶细密的安慰如跗骨之蛆,白瓷般的肌肤发烫了起来,浮现出细腻的红。
裴殊观自小修身养性,厌恶此事,可她竟然趁他意识不清如此待他。
心中气急,却想陡然起清早起来便未见那罪魁祸首,遂出声询问外间伺候的净植,
“李朝瑶!她在哪?”
——他气得连殿下都不叫了。
发生了这样的事情,无论如何,也要当面问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