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伤无数后,钱锦绣的军队终于溃散。
面对枪火,那些心理已经崩溃的士兵只知道胡乱逃窜,再无作战的决心。
败局已定。
钱锦绣被周颂声生擒。
周岁安失去钱锦绣这臂膀,不久后亦是兵败如山倒。
周颂声彻底掌控住局势。
钱锦绣一倒,整个钱家立刻树倒猢狲散。
她犯的,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!
跟钱家有过来往的家族纷纷不认账,钱家人人自危,大骂钱锦绣是祸害,想方设法买通地方官员,妄图逃走。
白日梦很快破碎。
钱家很快面临抄家下场。
周颂声刚继位,念及生灵可怜,只杀钱氏一族以及家养奴才。
曾经抱怨自己不是家养奴才的仆人们,此刻都在庆幸捡回一条命,连忙打包好东西,逃离钱府。
昔日辉煌的钱府,一片衰颓。
钱锦绣和钱家人都被关押在京中大狱里,男一间,女一间,老老少少全关在一处。
钱家人过年都难得凑这么整齐。
钱锦绣的妹妹们以及旁支亲戚,对钱锦绣骂骂咧咧。
钱锦绣的二妹骂得最凶,“当年就不该让你当这个家主!但凡娘把钱家交给我,怎么也不至于到如今灭族的下场!你向来飞扬跋扈,总算是捅出了天大的篓子——”
一群人说个不停,钱锦绣懒得搭理她们。
钱家得势时,她们的谄媚嘴脸还历历在目呢,行事作风也一个比一个飞扬跋扈。
吃肉的时候也没见她们教训她喜好奢华,挨打时倒是什么错都归属她一人。
若是周岁安顺利继位,她们嘴里的飞扬跋扈,恐怕立刻就能变成胆识过人。
钱锦绣望着关押着男人们的牢房,没看到钱衷。
二妹看见钱锦绣张望,冷笑道:“看什么看,找你那条好狗?哼,可惜啊,人家钱衷早跑了,官府都抓不到人。钱锦绣,连跟着你长大的钱衷都不要你,你可知道你有多人见人厌了?”
钱锦绣一拳揍到二妹脸上,“我忍你很久了,死前跟你这碎嘴子关在一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!”
二妹也不甘示弱,两人扭打到一起,直到狱卒听到动静,给了一人一脚,将二人分开。
钱锦绣一脸青紫,靠在角落里,眼下,也没什么值得思考。
她的一生,好像只有这时候,才真正闲了下来。
她又想到钱衷。
打仗时,钱衷领着另一队人马,没和她在一起,所以才有机会逃走吧。
这个贱人。
钱锦绣暗自骂他。
然后,叹口气。
其实,她觉得他走了也好。
说到底,他只是她的仆人,这么多年,钱家花钱养着他,现在她倒了,养不起,他是该离开。
聪明人在这时候都该离开。
钱锦绣所犯之罪为谋反,此等重罪,跟普通罪名不同,不能等秋后问斩,要尽快处决。
过了十天,便到钱家问斩之期。
草长莺飞。
钱家人跪了满地。
周颂声本想让赵桑语当监斩官,但赵桑语实在不能接受这种级别的血腥画面,推辞了此事。
孟鹤山倒是愿意担任此职,可惜他是个男人,不能当官。他便举荐柳三娘担任监斩官,以此见证血仇得报。
行刑这天,孟鹤山也来了,在人群中观看。不亲眼看着钱锦绣死透,他睡觉都睡不安稳。
刽子手举起砍刀时,忽出意外。
一人竟单枪匹马杀进了法场,直奔钱锦绣而去。
那人勇猛异常,生生杀出条血路,来到钱锦绣面前。
柳三娘拿出随身的弓箭,一箭射过去。
射中了他的大腿。
他单膝跪倒,离钱锦绣仅仅一步之遥。
侍卫们一涌而上,刀剑砍在他背上。
钱锦绣望着他,人生里,第一次呆若木鸡,眼睛里全是疑惑。
“钱衷……你不是逃了吗?为什么还要回来?”
她不明白。
这种大案要案,劫法场,根本不可能成功。
几乎等同于送死啊。
为什么回来以卵击石?
为什么这么傻?
钱衷口齿间全是血,望着钱锦绣,已然无力说话。
刀剑再度落下,他的头颅被砍落。
钱锦绣眼睁睁看着钱衷身首异处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钱家人吓得哭的哭,晕的晕。
柳三娘下令,将除了钱锦绣之外的钱家人全部砍头。钱锦绣,则以发生了劫法场之事还需调查为由,再留一天。
钱锦绣再度回到监狱中。
这次,很清静。
钱家人全死了,就剩她一个。
柳三娘来到狱中,冷眼看着钱锦绣,道:“钱衷,我早就发现了,是我故意留了漏洞,放他进来救你。”
钱锦绣抬眼,看着她。
柳三娘笑道:“钱锦绣,你还不明白吗?钱衷喜欢你,喜欢得连为你送死都心甘情愿。我就是想多留你一晚,就是想让你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。这是你欠我的!你欠我柳家的!你这样的怪物,心会痛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