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三娘笑着笑着,痛哭倒地,爬起来往外走去。
第100章
次日, 孟鹤山从刑场回到家中,告诉赵桑语,“我去了刑场, 钱锦绣的尸身挂在台上了, 人已经死了,但还是被当众枭首, 以儆效尤。”
赵桑语道:“已经死了?什么意思?”
孟鹤山道:“我去问过柳三娘。她说, 早上提人时, 狱卒发现钱锦绣已经咬舌自尽, 仵作查验后说自尽时间大概在寅时。”
赵桑语虽厌恶钱锦绣,但对人的死亡有种天然的悲悯,道:“她那样的人……真想不到会自尽。我以为, 她即使在刑场上,也会梗着脖子叫嚷来世再战。”
孟鹤山道:“你同她相识不久, 倒是挺了解她。”
赵桑语叹口气, 道:“你说, 会不会是钱衷刺激了她?”
孟鹤山昨天回来后,跟她说了钱衷劫法场并被当场砍死的事情。
孟鹤山喝口茶,道:“不知道。她那样的人……我可说不准。”
“是啊,她那样的人……”赵桑语喃喃重复着孟鹤山的这句话。
钱锦绣那么要强的人, 怎么看都不像会自杀。可是,她已经注定会死,别人没必要再去害她, 想来, 也只能是她选择了自尽这条路。
赵桑语每次看到钱锦绣, 她都打扮得光鲜亮丽,黑发如墨, 发髻上别着朵华丽的牡丹。
她生得很美,能力也很出众,无论是当官还是做生意,甚至行军打仗,不得不说,钱锦绣都做得很不错。
可是,她说死,也就死了。
若非她心如死灰,恐怕,她即使死,也不愿用咬舌这般难看的方法。
钱锦绣,生性那般高傲。
至于说钱家,随着钱锦绣一起,轰然倒塌。
百年世家,顷刻灰飞烟灭。
赵桑语莫名伤感,扭过身去,抬手擦了下眼睛。
孟鹤山发现赵桑语似乎是在哭,转过去看她,还真哭了,“怎么哭了?难道是为了钱锦绣?”
赵桑语自己都觉得离谱又难为情,遮遮掩掩道:“哎呀,别看了。就、就是觉得人生无常吧。那样厉害的家族和人物,说没也就没了。”
孟鹤山取来帕子,给赵桑语擦擦脸,道:“你啊,还是心太软。我们运气好,赌赢了。假如中间走错一步,今天死的就是我们。你我要是死了,钱锦绣必定不会掉一滴泪。”
赵桑语道:“我也就是哭哭罢了,不用太当回事。钱锦绣作孽太多,死不足惜。真论起来,我们应该放鞭炮庆祝,只是,我着实高兴不起来。”
孟鹤山揉揉她的额发,笑道:“也没非让你高兴。你是这么个性子,想哭就哭好了,我又不是外人,不会笑话你。只要你别去外边哭,遭人耻笑。”
“我才不会!”赵桑语瞪孟鹤山一眼,又道,“对了,明天得进宫见周颂声呢。她总算摆平了各处的叛乱,明日要大宴群臣。”
孟鹤山叮嘱道:“你别一口一个周颂声或四娘。今时不同往日,现在人家是皇帝,是圣上。你说话得小心点儿,免得被人捏住把柄。即使皇上不在意,有心之人却不会放过你。况且,时间一久,皇上也会反感此等不恭不敬。”
赵桑语捂捂嘴,小声道:“你说得对,我是得多多注意。”
她在现代长大,来这边后又一直在村里,周颂声又很平易近人,在她眼里和姐妹差不多,因此她对皇权真没什么敏感性。
可孟鹤山不同,他的生存环境和受到的教育都在强调阶级的不可逾越。
赵桑语知道,自己也得入乡随俗,不可再随心乱语。
周颂声处理完朝堂上的事情后,特意召见了赵桑语和孟鹤山。
单独设立了一场小晚宴招待二人。
许久未见的谢林春难得露了面。
今非昔比,谢林春如今已被周颂声抬为贵卿,封号为“嘉”。
赵桑语和孟鹤山拜过周颂声,又给谢林春行礼,“给嘉贵卿请安。”
谢林春不好意思,连忙请赵桑语和孟鹤山起身,道:“桑语,鹤山,你们别打趣我了。大家都是朋友,和从前一样。你们这样客套,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。”
周颂声笑道:“对,都是自己人。朕特意叫林春一起来吃饭聚聚,你们就别管那些繁文缛节了。”
说罢,催着二人入席。
酒过三巡,赵桑语忍不住本性,打趣谢林春,“当了贵卿果然不同,衣着打扮比从前好看多啦。看得出陛下果真很喜欢你。”
谢林春笑道:“桑语说笑了,若论容貌,我远远不及鹤山。全赖陛下垂怜。”
周颂声只是看着谢林春笑,叮嘱他多吃点儿东西。
赵桑语偷偷扯下孟鹤山的衣角,小声道:“怎么感觉看上去她还挺喜欢他呢?”
孟鹤山示意她安静,“回家再说。”
赵桑语哦一声,低头闷声吃菜。
饭后,周颂声说出自己的打算。
要是论功行赏,以赵桑语的功劳,封侯拜相都不过分,毕竟孟鹤山是她相公,功绩都记在她身上,宝藏自然也算她的。
但是赵桑语着实在当官这事上没什么经验,也没有钻营的兴趣,周颂声便想着给她谋个合适的职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