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完恩,就到了晌午。
陈德海进殿送宫装,将御案上的狼藉也收拾了。两月来皇上忙着处置世族余党,分身乏术,倒是没得空进后宫。如今事了,终于告一段落,接下来闲不着的就是皇贵妃娘娘了。皇上毕竟不过而立之年,血气方刚,难免那方面要的多了些。
陈德海瞧见奏折上落下干涸了水渍的珍珠,老脸瞬间一红。
内殿里,女子伏在床榻上,面颊绯红如霞,眉眼间透着股妩媚的娇俏姿态,青丝铺散在肩头,尽是千万种风情。
婉芙累得气若游丝,指尖都不想动一动。
床榻陷进一块儿,李玄胤坐到她身边,抬手拨开婉芙脸颊的发丝,指腹摩挲了两下那张娇俏的脸蛋。
“起来用膳。”
婉芙睁开眸子,哼哼唧唧地瞪了眼男人,绵软无力的一眼,像只猫似的,不像是生气,倒像嗔恼的撒娇。
憋了好半晌,婉芙忍不住道:“皇上先把珠子拿出来。”
李玄胤顿了下,眼底现出几分男人惯有的下流孟浪,“不舒服?”
婉芙简直想捂紧了耳朵,脸颊烫得不行,那东西放在那儿,怎么能舒服!
她气得哼了声,蓄了力气,甫一坐起身,脚踝的铃铛便跟着响起,提醒她方才殿内的混乱,她没去管,要把那害了她许久的珍珠手串取出来。
衾被落下,露出了半片肩头,李玄胤眸色暗了暗,掰过她的身子,不等婉芙反应,再次吻住了那瓣唇珠。
于是,取出半截的手串就这样又被塞了回去。
……
如今婉芙是皇贵妃,后宫事务虽有端妃帮她分担,但多多少少的因皇贵妃的名头,后宫嫔妃大事小事都要到昭阳宫求见她,有些确实有事不平,有些则是另存了心思。
如今后宫里没剩下多少嫔妃,皇上最常去的就是昭阳宫,别的嫔妃见都不见。
后宫嫔妃见不到皇上,动起了别的心思,与其在宫里待着,不如去昭阳宫碰碰运气,兴许还能遇到皇上,大多到昭阳宫的嫔妃都是存着这个念头。
凭几上摆了两个小碟,金樽香炉袅袅散出清淡的馨香,一只皓腕垂下,纤细的指尖从小碟中捏出两个剥好的蜜橘。
婉芙慵懒地挑起眉眼,瞧着跪在地上,哭哭啼啼的两个嫔妃。
“所以,你们是因一个同心结,才打了起来,让下面的宫人看了笑话?”
“皇贵妃娘娘不知,那同心结是嫔妾心爱之物,杨采女仗着母家比嫔妾高,就不管后宫规矩,过来抢夺,嫔妾实在不愿,不过反驳了几句,她就……就掌嘴嫔妾!”
高采女边捂着脸边哭,那张脸蛋算不上花容月貌,可也是小家碧玉,侧脸红彤彤一个巴掌印,瞧着确实有些骇人。
婉芙敛了敛眸子,“杨采女,你可要为自己辩驳几句?”
杨采女恭敬地跪在地上,没有像高采女哭得凄惨,自始至终没为自己说过一句话。
待婉芙发问,她才开口,“嫔妾闺中时,因幺妹贪玩,弄丢了母亲留给嫔妾的同心结,那枚同心结,与高采女这枚颇为相似,嫔妾与高采女好声好气地讨要,她不愿意与嫔妾交换,还辱骂嫔妾生母,嫔妾一时气不过,就下了手。”
“扰了皇贵妃娘娘歇息,嫔妾愿受责罚。”
婉芙满意地点点头,又看向高采女,眼中玩味。仿佛在说,你瞧瞧人家,规规矩矩,说话一套一套,可不比哭哭啼啼更让人信服。
高采女听杨采女说得这般冠冕堂皇,有些慌了。
“皇贵妃娘娘,同心结是嫔妾心爱之物,皇贵妃娘娘不要听信杨采女的谗言啊!”
婉芙吃了两瓣蜜橘,接过秋池递来的帕子,慢条斯理地擦过指尖留下的汁水,眼眸挑起,瞧着跪在地上的两人,“那枚同心结,现在在何处?”
杨采女愣了下,迟疑稍许,将袖中的同心结呈上前,“在嫔妾这。”
腰中双绮带。梦为同心结。
不怪这二人争抢,这枚同心结做得确实好,金线为叩,坠着翡翠珍珠,倒真像有情相恋的男女。
“既然是这枚同心结生出的事端,那就先由本宫保存,一个月里,你二人,一人存上十日,可有异议?”
高采女愣了下,连沉稳的杨采女也诧异地抬起了眼。
“皇贵妃娘娘,这样岂不是……”
“岂不是什么?”婉芙打断了高采女接下来的话,“你若不想要,多出的十日正好给杨采女。”
高采女依旧不愿,小声嘀咕,“可这本就是嫔妾的东西。”
婉芙被气笑了,“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什么意思,这一月里,你跑了昭阳宫多少回?这回又生出这样的事,当本宫是没有脑子吗!”
加重的语气吓得高采女一抖,她脸色霎时一白,哆哆嗦嗦的装傻,“嫔妾……嫔妾不明白皇贵妃娘娘的意思。”
婉芙冷眼看去,“你既不知悔改,这枚同心结,就给了杨采女吧。”
珠帘掀开,传进男人的说话声,“又出什么事了?”
见到皇上,高采女眼睛陡然一亮,哪还有方才半分的委屈不平。
婉芙瞧见,轻描淡写地移开眼,起身对进来的李玄胤福了福礼,“皇上还说呢,还不是您的后宫,三天两头来烦臣妾。”
李玄胤一听她这番胡搅蛮缠的话,眉心蓦地一跳,“没个规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