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轻不重的一句,其中的训斥还没宠溺得多,皇上一向宠着娘娘,昭阳宫的宫人习以为常,可后宫的嫔妃都不记得多久没见到皇上了,听见这一句,直接僵住了脸色。
高采女泪水坠下来,十分委屈地扯住李玄胤的衣袖,“皇上要给嫔妾做主!”
婉芙目光轻飘飘地看向被高采女抓住的龙袍一角,她坐回窄榻上,悠哉悠哉地吃起了蜜橘,“皇上也看到了,您的嫔妃都不服气臣妾,皇上自己去管吧。”
李玄胤头疼地捏了捏额角,耷拉下眼皮子目光朝高采女睨去,高采女触到那抹冷光,浑身倏地一颤,连哭都忘了,畏惧地松开了手。
“不敬皇贵妃,杖责三十。”
“皇上!皇上恕罪!嫔妾知错了,皇上恕罪!”高采女哭嚎一声,李玄胤却没有耐心再听下去,陈德海很有眼色地带了小太监过来,把高采女拖出了内殿。
听到高采女的下场,杨采女哪还敢继续留在这,急忙福过身,小心翼翼地退到了殿外。
内殿彻底清净下来,李玄胤拂袖坐到窄榻上,婉芙抬眼瞄了瞄男人,哼出声,“高采女怎么说也是小家碧玉的妙人,皇上竟也舍得?”
李玄胤就知道这女子说不出几句中听的话,他朝伺候的太监抬了抬下巴,“把蜜橘撤了。”
“皇上,臣妾还没吃够呢!”婉芙抱住那小碟,不让小太监动。
李玄胤捻着扳指,轻嗤,“不敬朕,你也该罚!”
闻言,婉芙眼中带上了一丝幽怨,“臣妾是该罚,皇上给出那么多同心结,臣妾到现在可不见皇上是送给臣妾什么,臣妾在皇上心里,比前面那些姐姐差多了。”
李玄胤眉头拧得越来越深,“什么乱七八糟的,谁又给你说什么了?”
婉芙把同心结拿出来,嘴里咕哝,“皇上当初送给应嫔时,难道不是真心的?”
“现在又来骗臣妾,臣妾才不会上皇上的当。”
那小嘴说得一套一套的,倒是伶牙俐齿。
李玄胤睇了眼,提到旧事,屈指刮了刮鼻骨,轻咳一声,颇有心虚,“都过去多久了,翻出来做甚。”
“臣妾不翻出来,提醒自己,就要被皇上哄骗了!世上多是薄情郎,皇上为君,臣妾怎知道皇上那些甜言蜜语是不是真的。”
“江婉芙!”李玄胤听着她越说越过分,越来越蹬鼻子上脸,忍不住斥责,“朕最近打你打轻了是不是?”
婉芙脸色刷的一红,扫了眼伺候的宫人,让他们快些出去。
宫人们自然不敢掺和皇上和娘娘的事儿,悄声退出内殿。
婉芙小脸气闷,委委屈屈,“臣妾就是不想皇上待别的女子比臣妾好,皇上口口声声说喜欢臣妾,还总给臣妾脸色,哪有男子这样喜欢女子的……”
臣妾就是不想皇上待别的女子比臣妾好……
李玄胤眼眸微敛,心底那股火气,莫名就不知散到了何处。
日光透过小窗,映入他深沉的眉眼。
“朕没有。”
婉芙说着说着,眼里就生了雾气,睫毛上挂了一串泪珠,听见这句话,她狐疑地抬起头。
李玄胤推开凭几,直接把人圈到怀里,她这两月长了不少肉,摸在手掌中,软乎乎的,因骨架小,身量依旧是小小的一团。
“朕从没有这么喜爱过一个女子。”
婉芙愣了下,捏紧了手心中的同心结,“那应嫔……”
李玄胤钳住她的下颌,晃了晃手掌,“你来得这般迟,那时朕怎知喜欢一个女子是什么滋味。”
“朕是皇帝,也是男子,没遇到喜欢的女子,身边总要有一两个宠妃。选择应嫔,一是要制衡朝政,二是因应嫔的性子,确实合朕心,也可牵制皇后和宁贵妃。”
“朕待她,是盛宠,不是倾心。”
婉芙眼睫轻颤。
微顿了下,李玄胤淡淡开口,“你想要这东西,朕明日给你拿来一笸箩到昭阳宫。”
婉芙气也不是,笑也不是,她埋在男人胸怀里轻捶了一拳,“皇上当臣妾是什么,给臣妾送一笸箩同心结,不知后宫又要怎么传扬臣妾了!”
……
深夜,温存过去,婉芙伏在李玄胤胸怀呼吸绵绵。
寝殿只留下一盏昏黄的烛火,晃动着光影。
李玄胤翻过身,婉芙乱动了下,也翻到了床榻里,李玄胤好笑,捞过这人,手掌贴过婉芙平坦得小腹,低低沉声,“什么时候再给朕生个女儿。”
婉芙睡得迷迷糊糊,耳边很痒,被男人扰了好梦,十分不悦,“宫里都有两个公主了,皇上还不满意嘛。”
说着说着,又没了动静。
李玄胤正要开口,殿外传出急匆匆的脚步声,一阵慌乱过去,紧接着陈德海在外面着急地通禀,“皇上,小皇子梦魇,哭闹不止,吵着要找皇贵妃娘娘。”
听到儿子啼哭,婉芙倾时没了睡意,坐起身,要去捡床榻里零零散散的衣裳,边说边推旁边的男人,“福儿哭了,皇上快出去看看!”
李玄胤捏了捏眉心,撑坐起身,借着黯淡的烛火毫不避讳地打量里面女子姣好的身形,“福儿是未来的储君,总要练些胆识,你这当母妃的,不能太纵着。”
婉芙瞪圆了眸子,“福儿才几个月大,他能知道什么!”
乳母把小来福送进来,婉芙对襟的扣子还没系,就把儿子抱到了怀里,小来福哇哇的哭声,撕心裂肺,听得婉芙好一阵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