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最近和圈子里一些艺人走的很近,那些都是出了名的玩咖,许梦冬以前并不知道钟既跟他们有往来,难免多嘱咐了一句:“哎,你!”
“嘘。”钟既以手指抵住唇,朝许梦冬笑笑:“不劳费心,管好你自己。”
“那谁管你?”许梦冬很想骂醒钟既,“指望你那姐姐吗?钟既你别祸害你自己了。”
钟既原本已经走出去了,脚步又顿住,停了几秒,又继续向前。
他要依照张瑜佳的喜好,把自己的骨头磋磨出锐利的边角形状,她喜欢他野一点,混蛋一点,那他就做给她看。不知不觉,从十八岁到二十四岁,他与张瑜佳在一起已经六年时光,有时钟既自己都会忘了他们已经纠缠了这么久。
这些年他从不干涉张瑜佳的社交,也没立场和勇气去质问张瑜佳对他是否忠诚,她还是常常国内国外的玩,世界四处走遍,给他发来的照片有时是在璀璨的多瑙河两岸,有时是在烈日当空的非洲草原,玩累了,回来和他厮混几天,然后继续出发。
张瑜佳也并不关注他的社交圈,最多最多,会在他喝酒泡夜店的照片底下留言:“你记得戴套哦。”
看吧,也不是完全不管他。
钟既心里一股无名火,酒瓶子拎起来重重砸下去,玻璃碴子散了满地。
朋友带来的小网红往他身边凑:“干嘛呀这是,出来玩,生气了?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咱换场玩?”一只纤手覆上他的腿。
“不去。”
钟既拎着那只手搁到一边,拿了外套扭头便走,从闷热嘈杂的音乐声里走出去,一脚踏进寂静的夜,微凉的空气涌进肺腔,那一瞬竟有点眼酸。
他想起许梦冬说他的话:“钟既,咱俩都是一样的人。”
一样傻,一根筋,自己折磨自己。
他站在路边犹豫,有醉醺醺的外国人从他身边怪叫大笑着走过,这座城市永远不缺热闹与快乐,可他的快乐只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,愣神的片刻,钟既听见拐角处一声轻嗤。
“好惨呀,没有女孩子愿意跟你回家吗?”
钟既脊背僵直。
原本应该在塞维利亚度假的张瑜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,在此之前,他们已经近两个月没有联系了,这也是他们最长一次断联。
钟既回头,却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张瑜佳。
她腿上盖了张质地很好的羊绒毯,即便这样也妆容精致,在阒静的路灯之下,面目温柔,只是多了几分病态的苍白,钟既没有任何犹豫,一个箭步冲上去:“你怎么了?”
张瑜佳装作紧张,左右环顾:“你小点声,明星了都,不怕被拍啊?”
“不怕。随便。”
“呦,了不得,惹不起了。”
钟既满目焦灼,看着张雨佳毛毯下的腿。
“别看了,也别瞎猜,我好好的,不是生病,就是把腿摔断了。”
“?”
“我喝了点酒去骑马,技术生疏了,摔下来了。”
钟既将信将疑,他想象不到骑个马,怎么能摔得这么严重。
两个月没联系的那点愠怒,都在看见张瑜佳的这一刻都消失殆尽了。他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眼里的心疼,闪着多么动人的光。
“......好了钟既,我真的没事。”
钟既默不作声,不顾形象地蹲在她面前,好让她伸手就能碰到他的额头。
“我回来是想问问你,想不想和我去看海呀?”
“去哪?”钟既以为自己听错了,他站起身,冷眼看着张瑜佳,“你能不能别这么疯?”
张瑜佳说:“我疯?能有你疯?你那点花边新闻我在南半球都听见了。”
她做实要挪动轮椅去压钟既的鞋子:“我不管你,你就真的玩野了是吧?”
“你不是喜欢这样的我吗?”
钟既在压抑自己的心跳,那心跳间隔中充斥着欣喜,一是因为张瑜佳愿意跨过大半个地球回来探望他,二是他意识到,张瑜佳倒也不是真的对他无从在意。
“话是这么说,可是我偶尔还是会想念以前那个乖乖的钟既。”张瑜佳叹了一口气,“娱乐圈果真改变人呐。”
钟既想说,改变我的可不是什么圈子,我的成长轨迹由你引导,每一条肌肉的走向都和你分不开关系。
改变我的其实是你,也只能是你。
“为什么突然要看海?”钟既问,“去哪里?”
“你签证和护照还在吧?”
“嗯。”
“工作能处理吗?”
“没有工作。”钟既把手机拿出来,他直直看着张瑜佳,一个扬手,手机被投进了垃圾桶,“如果你说不想我做这行了,我马上就退圈。”
“......疯子。”张瑜佳咯咯笑着,“走。”
钟既又问了一遍:“去哪?”
张瑜佳朝他勾勾手指:“私奔。”
充满随机的冒险,这是点缀生活的高光。
钟既觉得自己被张瑜佳眼里的火苗点燃了,她虽然现在可怜兮兮连站都站不起来,但一颗心是长着翅膀的,他无法反驳,他就是爱惨了这样的张瑜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