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这几日不在大人身边,但想必朝廷派去剿匪的人也应该出发了,到时候大人又是大功一件呢。”
雪柏胡乱的说着自己的猜测,也不管身边人的表情,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,直到满脸油光。
“你怎么在这里?我找了你好久。”
宋玉一抬头,就发现梁揽洲站在她面前,挡住她头顶的阳光,他虽然声音温暖,可宋玉却觉得莫名寒冷。
他见宋玉跟雪柏坐在一起,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,他一把拉起她,替她细心拍掉裙摆上的杂草。
“以后这地方可不要来了,又脏又臭,不适合你。”他不带感情的瞥了一下喝的醉醺醺的雪柏,意有所指,“有些脏臭的人也不要来往了,你以后是相爷夫人,身份高贵,不是什么卑贱之人都配与你谈话的。”
“可我也曾出身卑贱,长于泥土。”
梁揽洲一怔,而后又微笑道,“可你现在不是了,你是我的娘子,是这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女人之一,我回来时又替你带了些礼物,我带你去看看。”
他拉着她的手一直到大堂,里面摆满了各种宝物。
他走到一处托盘前,掀开红绸布,露出一大盒子闪亮的珍珠。
“这个是南海东珠,比寻常珍珠更亮,更饱满,一年产量也不过寥寥,因稀少而价值千金,到时候给你做一件珍珠云肩,你喜不喜欢?”
宋玉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他又挑了另外一件,“这个是西洋来的水银镜,照人的话比一般铜镜清晰多了,你来看看。”
他拉着她走到了镜子前,却从镜子里看到她波澜不兴的脸。
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,“怎么啦?你不喜欢?这是圣上钦赐的,我特地讨了这些女子喜爱的……”他的声音越说越低。
“你怎么了?是不是刚刚我看着你跟雪柏聊天你不高兴了?”
见宋玉不说话,他勉强扯起唇角,“我答应过不会骗你,有些事情我也不愿意瞒你。我确实是不喜欢你与他一起,看见他跟你说话我就不高兴,我是故意把他调走的,也不打算调回来了。”
他来回仔细端详了一下宋玉的神色,发现对方似乎依旧情绪不高,“我承认,是我小心眼了些,因着一些小事拈酸吃醋,这确实算不得大方。”
“可人就是会有情绪的,我知道这不对,所以会尽力改,我会尝试去控制这种想法,不这么小心眼,所以你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。”
“我没有不开心,你不要多想。”宋玉硬邦邦道。
“你就是有!你还不承认,你有不开心也可以跟我说,只要是我不对的,我一定改。”
“我没有。”
“你!”梁揽洲争她不过,只好生起了闷气。
他连晚饭也故意没吃,就等着宋玉心疼他,主动过来找他谈话。
可等到天黑他都没等到他来找她。
他在屋子里砸了好几个花瓶,胸口起伏不定,心里气的牙痒痒。
这女子口头上的爱是如此的浅薄,嘴上说着爱他,心疼他,可连主动过来哄哄他都不愿意。
他手里拿着没看完的公文,想要专注公文来暂时忘却掉两人的不愉快,可越看越头疼,心里老是想着她宁愿看着他挨饿也不愿意过来哄他吃饭的事情。
心里一烦躁,干脆扔掉公文,朝宋玉的方向走去。
她如果不过来,他就过去找她,他这可算不得主动,他这是要去质问她,再把她数落一顿。
走到门口时,他再次做了番心理建设。
算了,她爱耍脾气就由着她耍了便是,反正他脾气好,多担待些,多忍耐些,以后两个人生活在一起,难免不了锉磨,他若连这点小事都忍不了,那有谈何白头偕老呢?
两个人相处,本就是要一方多包容些的,他是男子,多包容理解她也是应当。
想明白了事情,敲开宋玉的门就很容易了。
只是连敲了好几下,也不见有人来开门,屋里也没有声音。
“阿玉?”他唤道。
“阿玉,我都来找你了,你还生气呢,是我不好,你开开门好不好?”
又等了一会,屋子里还是没有声音,他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。
”砰砰砰。”又连敲了好几次门,最后忍不住一脚把门踹开。
屋内空无一人。
宋玉一直来到了京城外的驿馆。
所有去往地方的官员都会现在此处驿馆稍事休息整顿。
里面车马人流量极大,随意一个可能就是朝廷大官,因此安防十分严谨。
宋玉在外面来回徘徊了许久,见驿馆对面有家茶馆,于是走进茶馆讨了杯茶。
“老头最近生意好啊,这去地方的人不少,免不了都要来你这讨茶喝。”一个戴着黑色头巾的彪壮大汉道。
“人是不少,可也挣不了什么钱。”茶馆老板是个精瘦的小老头,他麻利地擦着桌子,时不时给客人满上茶水。
“我这本来就薄利,而且来往的都是些官爷,要是遇上那些去往江南的倒还好,他们出手大方,随便放个屁都油□□。可要是遇上那些去西南办苦差的….”
小老儿说到这里,停顿了一下,“哎哟,也不过就是讨口饭吃罢了。”
大汉调笑道,“怎么,去西南的官员就不大方了?”
小老儿看了一眼周围,压低声音道,“你懂些什么,就西南那种山穷水尽之地,去了要不就剿匪,要不就扶贫,半点油水都捞不着,一不小心还能把命都搭上,哪个去西南的不是愁眉苦脸的。小老儿我啊,不是我吹,单看那些当官的的脸,就能估摸的出来是去何地,干什么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