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经意走到了一条走廊,两侧挂有照片,陈兰君好奇地凑过去瞧,是之前优秀学生的照片,多是集体照,赢得某某比赛留念之类的。
目光瞥到一张照片,她笑起来,回望邵清和:“阿和,这是不是你?一定是。”
邵清和手插兜,慢悠悠凑过来:“这张照片他们还留着,好像是什么晚宴吧?”
照片里的邵清和与其他同学一样,穿着燕尾服西装,眉目更年轻,也更锐利些,一脸的桀骜不驯。
陈兰君看看照片,又看看身旁的邵清和,感慨道:“哇,好久没见你这幅欠揍的样子,都有点怀念。”
这傲气的神态,分明比第一次见到的邵清和还要冷几分。邵清和浓密的睫毛眨了眨:“哦,原来你那时候觉得我欠揍啊。”
陈兰君笑起来,揽住他的颈:“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见。”
“晚了,我伤心了。”
两人正玩笑着,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:
“Louis,是你吗?”
一个穿着西装的白胡子老头正诧异地望着这边。
邵清和的神情一下子正经起来,轻轻同陈兰君说:“这是我之前的老师,John,我去打个招呼。”
他上前,伸出手:“好久不见,John。”
“确实很久了,”John笑起来,“刚看你笑得那样开心,以为我认错了,看来你这些年过得很不错。这位美丽的女士是?”
“这位是我挚爱的女友。陈兰君小姐。”
“Wow,”John有些惊讶,又有些好奇地打量陈兰君。
陈兰君上前,大大方方伸手与他握手:“你好,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John点点头:“好不容易见到了,让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如何?Louis,你欠我一顿饭,还记得吗?”
邵清和挑眉:“好像是有这么回事。”
John如此热情相邀,邵清和与陈兰君只得一起去。
他领着他们去到了学校旁边的一家小餐厅。
邵清和仰着头望着陈旧而干净的招牌。
“这家餐厅还在啊。”
“当然,现在也有不少学生喜欢来这里呢,毕竟这里离情人坡很近。”
陈兰君插嘴:“什么情人坡。”
“哦,是一片非常漂亮的载有玫瑰花的小山坡,学生情侣们很爱去。”John挪揄地看一眼邵清和,“可惜,不是你帅气的男友喜欢的地方,我记得有个女生邀请他去看花,他淡淡地丢下一句,‘玫瑰这么俗气的花有什么好看’,就走。”
“John,有些事情你可以不记得那么牢固的。”邵清和说。
John哈哈大笑:“好吧,我只是试图向兰小姐说明,你是个重感情的人。”
上菜之前,陈兰君本来还担心会有什么黑暗料理。
然而真的上了菜,除了炸鱼薯条啤酒之外,竟然还有一道蛋炒意面。
“这也是Louis的杰作。”John说,“他那时常来这餐厅,硬是磨得人家学会了这道中餐。”
那些都是陈兰君未曾参与的过去,她很有些好奇,问John:“你可以和我讲讲他学生时代的事情吗?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
John说了许多,包括邵清和在学校是如何出名,如何不爱与人交往,特立独行,但成绩又好,组商赛时优秀学生总爱找他云云。
陈兰君听得津津有味。
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,回来接着听故事。
晚饭吃完,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,同John告别之后,陈兰君有些感慨:“原来学生时代的你是这样的。”
邵清和倒不以为意:“那时候是有点不成熟。”
“怎么,你不怀念吗?”
他摇了摇头:“我更喜欢现在的日子。”
“也是,”陈兰君说,“毕竟,现在有幸得本人相配,对不对?”
邵清和笑了:“对对对,可以吧?”
“那么,某人愿意陪我去看庸俗的玫瑰花吗?”陈兰君问。
“我的荣幸。”
绿草如茵,他们仰躺在山坡上,瞧见夜空里的星星。
微暖的夜风里,陈兰君开玩笑:“你可以假装把记忆混淆一下,就好像很久之前,我也陪你一起。”
“若真如此,那就太好了。”邵清和淡淡一笑。
他望着这星光,微微出神。
其实在这里的时光,于他而言,并没有特别可留念的。
因着他的东方面孔,本地同学与他不可避免会有一些疏离。而国人,又大多因知道他的身份而讨好,他那时太清高,觉得不纯粹的情谊不要,所以索性自己先疏远了人群。
有一段时间,甚至状态很差,不得不求助学校心理医生。
John就是那位医生,也算的上是他老师。
治疗过数次,确实有些效果。在最后一次治疗,也是他快要毕业时,John很认真地同他说:“相信我,一定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,让你相信这个世界是值得爱的。祝愿你,早日找到那些人那些事,到时候记得请我吃饭。”
欠John的那顿饭,竟然在今天还上了。
毕业后,他返回香江,为了向父亲证明自己,选择去实行改革开放策略的内地做生意。世事如烟,他曾以为这一生不会有什么亲密关系,可是,那些形单影只的时光,终究因为一个人打破。
从回忆里清醒,邵清和侧首。
陈兰君望着星空,他望着她,嘴边不自觉地有了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