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的是何事不难猜,想必是那日观里的事,若是真想替梁王登门道歉,也不该是这幅大摇大摆,女儿家的名声要紧,要是真想道歉也应该是暗着来的,如今这般,是生怕旁人不知道?
留府里的几个侍女顿时跟吃了苍蝇一般,几欲作呕:“我呸!这打的是什么主意?能不能不要登门来恶心人了。”
管家道:“恐怕是知道王爷不在,早有打听,故意要以权压人!”
江都王虽得圣心,可到底是江南道藩臣,建戍都在江南道,比起京中天子亲兄,还是据说未来要出另一位天子的府邸,到底是外路子王爷,梁王府里的人估计也是打量着姑娘姓成,不姓穆,与江都王隔着一层,这才有恃无恐的呢。
雪柳登时慌了,给姑娘绣的鞋样子也随手丢了,急的在房内来回踱步,出主意:“那可要如何是好?要不派人送个口信儿回侯府去?那到底也是姑娘家,叫侯爷出面?”
雪雁打断她的话:“那可是入了贼窝了,这林世子妃可是侯夫人内侄女!她上次带人来搜院子的那副模样,若不是她哪儿惹来的这些个事?指不定这就是她在背后撺掇起来的!难不成你指望她偏帮咱家姑娘不成?到时候咱姑娘不在府邸的事也该败露了去!”
赵嬷嬷忍不住骂道:“呸!那个心如蛇蝎的毒妇,哪家继室如她一般狠辣成这样的?姑娘还是个有母族的,就敢如此磋磨姑娘!逮着一点儿墨星子,恨不得嚷嚷的京城全知道!”
管事的叹着气:“现在说这些还有是没用?火都烧到眉头了,赶紧想办法解决才是正事。”
王爷叮嘱她们左右这半月时间要捂紧姑娘回江都的消息,等风声过了,便送几个玉照的侍女返回去。
几人本一头雾水,自上次陛下亲至,在府邸里大发雷霆后,众人倒是各有猜测,可他们也不是神仙,能猜到差了辈分的两人身上去。
六神无主之际,她们更不敢辜负了王爷的吩咐,泄露了姑娘回江都的事。
可几人侍从侍女能有什么办法?难不成要将梁王妃、世子妃拒之门外。
“只能先这般了,来了咱们就开了们迎梁王府娘娘们进来,到时候再寻个借口说姑娘出府去了,总不能叫人知道姑娘行踪,拖着罢了——”
***
未入皇城,初至京畿地段,已初显繁荣闹市景象。
京畿官道两旁设有驿铺,这两年开放了禁令,附近便有了许多商肆,酒肆,一眼望去,酒楼林立,各色旌旗扬空,好不热闹。
远远有一道冗长井然有序的甲胄兵驶来,一骑马的官人出列策马过去,穿官道径直入了商肆。
李近麟择道去买糕点,吩咐小二往盒里挑新出炉的最价贵的捡,而后提着糕点盒返回又见有卖糖画儿的,一想那位孩子心性的姑娘指定会喜欢,顿时就自作主张买下了两个,叫人拿防沾黏的油纸包着,策马追上了队伍。
玉照俯趴在马车里,只觉得浑身不得劲儿,旁边的坠儿见茶水凉了,起来收拾茶具,瞧见玉照仍兀自发呆,对她道:“到了京畿了,姑娘在忍耐会儿,今日下午便能回去。”
哈哈,两人离京三日,又回来了。
玉照摩挲着手里的珠帘子,咬着唇:“谁想回去?我可不想,我可不想回去见那群人的臭脸色。”
坠儿心道,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?咱不是没办法吗。您这身子,如今不比谁都急?
车轩外传来扣门声,玉照探了个头出去,见是那位,她又把帘子放了下来。
隔着竹帘,外边那位叫了声她,隐约说着:“糕点买来了。”
玉照犹豫了片刻,伸手出车轩外。
外边那人倒是规规矩矩的将纸包挂在了她手指弯处。
玉照拿进车里拆开来瞧,就见里边除了一整盒五颜六色的糕点外,还有两块糖饼,她强忍住上扬的嘴角,拆开糖饼咬了起来,糖饼又香又脆,玉照就喜欢听糖饼在嘴里被她咬碎的音儿,听了叫人心中愉悦。
赵玄算着时间,过了一刻钟再掀开帘子,里头这小祖宗果真就不发脾气了。
他朝坠儿看了眼,坠儿心下一紧,暗道对不起姑娘了,便匆匆下了马车。
赵玄踏入马车,见她四平八稳的趴在软塌上,手撑着脸,头朝着车门,手里还握着一个糖饼,只吃了一口就放在手里,深锁着眉,跟个小老头儿一般。
赵玄看了觉得好笑:“这幅模样是要做什么?刚才还吵着要吃。”
难吃的话,这个挑嘴儿的还会吃了一个?
玉照小心翼翼的换了个姿势,将下巴搁在旁边软枕上,她路上忽的来了癸水,肚子难受的紧,哪里还能吃得下去?
对着他,她如何敢说什么?
好在那东西也不多,坠儿偷偷给她拿了个干净的帕子垫着,等熬到了府里,就成了。
她如今是连动都不敢动。
毕竟,这马车,可不是她家的。
“我不太舒服,不想吃了。”玉照小心翼翼的拿着油包将啃了一半的糖饼给包了起来,想着等会儿肚子不痛了再解决干净。
赵玄听了面色微变,“哪儿不舒服了?叫李近麟找个医师过来给你看看。”
说完就要喊李近麟。
玉照连忙起身拦住他:“唉唉唉,别,我没事,好多了,不需要看什么医师。”
赵玄见她这般说辞,前后说法不一,更笃定她说生了病,语调带着训斥:“病了就乖乖瞧病吃药,你遮遮掩掩莫不是不想吃药?这样非得折腾成大病。李近麟!进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