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恪仔细回想了一下：“有么，我觉得很可爱。”
“真的？那你和我说说。”姜宁已经迫不及待等他夸自己了。
姬恪看她一眼：“姜老板这样的风云人物也会在意别人的评价吗？”
“啊！跳过这个梗！”
姜宁有些炸毛，她一想到流传的那些小白脸傍富婆的言论，她就尴尬得要钻到地里了。
两人一边说笑（主要是姬恪在说）一边往前走，落下的雨滴也为他们奏乐应和。
第109章 番外五
皇帝醉心制衡控权、亲宦官、远朝臣的后宫是什么样的？
一个秉笔大监就能决定一个新进秀女的命运,是被看见抬做娘娘还是踩到草芥中，全凭阉人的喜好。
皇帝旧伤反复发作，渐渐病重，里里外外的传话全靠太监,宦官一时风头无两,有权的太监也不再是太监,为了和其他人区分开来,他们把自己称作大监。
无人管辖，皇后软弱，宫规就不那么重要了,该做的事无人去干，都去捧着老祖宗,权力大些的大监还和朝堂有不少联系。
毕竟皇帝病危,但太子还没选出，朝堂党派纷争不断,都怕自己支持的人倒台。
在这样一个人人巴结、人人自危的后宫,自然没人有闲心去管辅礼亭的事。
“今日怎的来得这般早？”守着藏书阁的老太监坐在摇椅上看着远处走来的那个少年。
他穿着简单朴素却很干净，头发挽得整齐，有些清瘦，还在生长期的他个子长得有些快，裤腿已然短了半截，露出脚腕上稍显杂乱的疤痕。
“今日只用打扫藏书阁,便提早来了，能多看一些。”
“是吗。”老太监晒着太阳，摇椅晃来晃去,指尖点着扶手没看他：“哎，你今年到几岁了？”
“十三。”
他低头在门前往桶中打水,即便弯着身也不显佝偻，额上碎发落到眼睫处，他随手拂了一下。
坐在门前的老太监突然笑了一声：“雁入泥潭，文心不改，可笑否。”
他像未听到一般兀自提着桶走了进去，步履平稳，眨下的眼瞳乌黑，唇珠被微微拉平，显得有些疏离。
这些活都是做惯了的，他很快就把藏书阁该擦的地方擦了一遍，随后自己坐到窗边，手中拿着一本治国论。
倒不是有多喜欢这个，只是他看书向来不挑，随手拿了这么一本而已。
窗前摇过一片树影，树上结着火红的石榴花，一朵一朵像燃起的火焰，引人注目。
他只看了一眼便低头把书翻到上次看的地方，专心致志地读了起来。
这藏书阁平时来来往往的人不算少，毕竟宫中诸位皇子想要表现一番总得“手不释卷”，但前来的都是被驱使来的小太监，众人来来去去也不会在意他。
只是偶尔有几个看不过去的会嘲讽几句。
“都是奴才，装什么，他手边那鸟一看就名贵，也不知是偷哪个主子的。”
“走，跟他计较什么，左右他也不会回你一句话，这人无趣极了。”
一群人嘀嘀咕咕地自己走了，姬恪却没回头看上一眼，他翻过一页书，抬头扫了一眼桌上睡着的鹦鹉，随后浅笑着摇摇头。
“看来跟着我这么一个无趣的人，鹦鹉也会被闷到。”
这只是他之前捡到的鹦鹉，原本伤痕累累，现在已经好了，却也不是话多的，每天想的就是去找东西吃。
他不好带它四处走，也怕它原本的主人找不到，便将它放到了藏书阁，这样每日都能来照顾它。
窗明几净，少年如玉。
有的人光是坐在那处就能隐隐看出一身挺立的风骨，不为外物所动，恪守本心。
门口坐摇椅的老太监见状却摇摇头：“可惜了。”
直到太阳西移，透到桌前的树影彻底换了位置他才从书中回过神来。
他把书关上，那只原本在睡觉的鹦鹉也站在窗台处梳着羽毛，它脚边还碎着好些花生壳，一看就是刚刚偷吃回来。
“虽然我吃的不多，可也没短了你的，怎的这么贪嘴？”
他抬手点点它的脑袋，把给它做的小窝放到角落，嘴上不停：“宫中爱下药的人不少，你这么乱吃，哪日被药倒了卖出去可没好日子。”
那只小鹦鹉只是蹲坐在桌上看他，它年纪尚小，远远看去蓬松极了，就是一个团在一处的幼崽鹦鹉。
等姬恪帮它收拾好后，它才在他手中拱了拱。
“你这是把我当作什么了？你母亲吗？”
这话刚出口，他顿了一下，随后淡笑着把它放回窝里：“再等一会儿，我还有事要做，等那件事了了之后我便带你和我一起住。”
姬恪把书放回原位，随后提着水桶走出了藏书阁。
老太监看他一眼，见他把水倒了，又把桶仔细洗过一遍后才离开，他总觉得这人今日有些不对劲，但一言一行又没有差错。
似乎是注意到了别人的视线，姬恪回头看了一眼，对着他礼貌性地略一颔首，擦擦手后离开了藏书阁。
看着他离开的背影，老太监突然笑了一下：“原以为是一眼到底的清泉，没想到是静水流深哪。”
姬恪穿着一身洗到泛白的宫装，他这模样旁人打眼一看就知道他是辅礼亭的人，没人注意他，自然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