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道横生的波澜,让间月柔原本坚定不移的念头,略微开始动摇。
时鹿腻在她怀里,双臂紧紧抱着她的腰。
即便在睡梦中,她也能感受到女儿固执的依赖。
屋内原来这样黑,黑到跟外面皎柔的月色是两个极端。
时鹿每天就在这样的环境中,孤零零的入睡,起床,上学。
间月柔将她拥得更紧了些。
那个青年,似乎也没她想的那么的不堪,那么的不上道,再者,他确实没有做任何伤害鹿鹿的事。
甚至…甚至还让鹿鹿之前不甚活泼的性格,变得开朗的许多。
即便这样但间月柔依旧觉得心里发怵,无论怎么说,鹿鹿就是不应该跟他结识。
一夜无话。
-
林择深望着时鹿母亲离开,既不能追,又讨不出个结果,只抿唇,闷声站在水泥道上。
小猫似乎读懂了他的无解,他的为难,轻声喵呜。
他微微颔首跟小猫对视了一眼,苦笑道:“小野猫,你这心疼我呢啊。”
说完又兀自抬头去看不远处的楼,三楼窗户紧紧闭着,不知道臭丫头现在怎么样了。
没去上学,应该能好好养膝盖吧。
他四处看看,应该要走了,可他又觉得双脚像是黏在了地上似的不能动弹,这时手机突然响了,以为是时鹿,他慌忙去摸,来电的却是那个卖球桌的商贩。
烦躁之余关闭了铃声,任他打。
按了按有些生疼的太阳穴,林择深咬牙,弯腰将裹着衣服的小猫带离了长椅。
去到[阿勝],曲红专门给他腾出了一间屋子。
发觉林择深魂不守舍的,还带了只猫,曲红手里拿着烟杆,从外面的麻将区过来。
望见林择深一直在摆弄手机,怀里的猫在小声叫唤,便问:“怎么了,时丫头又闹情绪了?”
林择深听见这话,抹了一把脸,陡然将手机收回兜里,没接话。
“究竟怎么了?”曲红问完,突然望见门口有身影闪过,她朝门边叫了一声。
那人是来这打工的小年轻,看着估摸着才十几岁大,就已经出来谋生了,在这儿给打牌的大爷们上茶。
他被叫住,匆匆进来,陡然望见坐着的眉宇孤峭俊傲的林择深,心里是一阵艳羡。
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胳膊身板能结实成男人这般模样。
曲红对他说:“去把后院门关上,都能闻见隔壁洗脚城的化学药粉的味儿了。”
小年轻连连点头说好,走之前又偷偷看了林择深一眼,然后匆忙出去关门。
林择深十几岁的时候,混赌场,玩玉石,弄车,样样不落。
不过那时候的他,性子跟现如今差别很大,现在是无所谓,蛮横,没皮没脸,以前是特清高高的冷淡矜贵,就跟现在的秦放类似。
曲红问他怎么了,他没开口。
自顾自准备帮小猫清理脚上的伤,刚把小猫移到腿上,他又发现,有些时候祸事喜事真就是连串的。
有些事儿,他娘的,真就除了低头,半点不由人。
小猫的肚子隆起的有些异常,分明是怀孕了。
刚才匆忙,这会仔细看,才看出来一点动静。
曲红帮他拿来一点酒精棉。
“嚯,我是真服了啊,我八百年没用过的医疗用品,全在这被你用了。”
“之前家里有傻逼前任,全是给他备着的。”说完曲红也注意到了小猫的不同寻常。
“这猫,肚子看着不明显,估计没怀上几天呢,你在哪发的善心,找到这猫。”
曲红自顾自说,像是在说单口相声,有些没趣,刚准备回前边的牌室。
林择深陡然开口:“丫头母亲来了。”
曲红一听,吸烟杆的动作一顿:“怎么的,人太太不待见你啊。”
林择深先是摇头,摇完又用手按了两下眉心。
“待不待见我,我不在乎。”
这话从他嘴里出来,曲红发誓,就算有枪架在她的脑门边上,逼她信她都不信,她吸了口烟摇头翻了个白眼。
“我只是担心时鹿那丫头偏激,走极端。”
那夜她打来电话,分明就是想跟他说她要被转学的事儿,可她没说。
一个字都没说。
知道她性子倔,心疼之余是心慌。
曲红无奈道:“这很正常,你丫冰清玉洁干干净净一闺女,认识一陌生人,换谁都急。”
过了一会儿。
“其实,我巴不得她转。”
林择深陡然又换了一副神色,但是笑容看着有些憋屈。
语气里没什么不堪,像在陈述一个事实:“但是我知道,这丫头铁定不愿意转学。”
“因为这里,有她的倾慕要死的小白脸啊。”
-
不知道时鹿会不会联系他,林择深一晚上加一整宿都没合眼。
生怕会错过信息,亦或是她打来的电话。
他躺在棋牌室后头的空出来的屋里,小猫脚上的玻璃渣也被清理干净了,蜷缩在脚边。
他烦躁之余,打开手机浏览猫粮还有猫的孕期护理。
真他娘的,放在以往,他哪里能做的出这种事儿?
等了一晚上,时鹿真就没联系他,他睡不着,就这么熬。
一熬熬到天亮,小猫睡醒了凑近他的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