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月擦了擦眼泪,挤出一个微笑,才慢慢扶着墙坐起身来,她顺了顺头发,接过樊莒手里的烤红薯,笑道:“真好,死之前还能尝到樊兄的手艺。”
“什么死不死的,你别瞎说。”
姜月突然停下了咀嚼的动作,清亮的眸子因为发烧而显得水汪汪的,此刻正望着樊莒,哽咽道:“樊兄,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。”顿了顿,将口中食物咽下去后,又道:“你这样好,我会舍不得死的。”
此话一出,樊莒噗嗤一笑,“多吃点,别瞎想,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。”
第二日,申时,西京廷尉府。
廷尉大人拍了拍案板,大喊道:“堂下之人可是月娘?”
“民女正是。”
“前日晨间,你可到过春香楼与丽娘一会,并于巳时末离去?”
“是。”
“你可知自你走后,丽娘便被发现在池中溺亡?”
姜月抬起投来,清亮的眸子疑惑地望向廷尉大人,却并未答话。
“有人目睹丽娘死前曾与你发生争执,因此你便将她推入了池中?”
跪伏在地的姜月,朝廷尉的方向磕了个头,“民女冤枉,民女与丽娘谈得很顺畅,并未发生争执,也从未将她推下水去。”
那廷尉大人闻言,狠狠地瞪了姜月一瞬,拍案而起,“传证人。”
被狱卒带上来的正是那日春香楼伺候茶水的两个婢女。
“堂下何人?”
其中那个圆脸婢女道:“我们是春香楼丽娘的贴身婢女。”
“你们可见过此人?”
那圆脸婢女扫了一眼形容狼狈的姜月,叩首道:“见过,见过的,前日晨间丽娘将她带回菊园,奴婢伺候茶水的时候曾见过几面。”
“那你可曾亲眼目睹她推丽娘下池塘?”
圆脸婢女跪伏道:“丽娘落水之时,奴婢正在里间做活,是听见有人落水的声音才跑了出去,只来的及看见月娘蓝色的衣衫扫过院门。”
廷尉大人指向另一个尖脸婢女,“你也说说你那日所见?”
“禀大人,奴婢当时正打算上前换一盏茶水,却瞧见丽娘同她闹得有些不快,两人正在池边的亭子里争执着。奴婢想着主人的事情做奴才得应该避嫌,正打算往里间走去,却瞧见月娘一把将丽娘推下了池塘,然后匆匆跑了出去。奴婢赶紧向池边跑去,等奴婢同赶来的阿秋将丽娘的尸首捞起后,月娘已经不见了人影。”
跪伏在地的姜月,转过身去,朝着那尖脸婢女辩驳道:“你胡说,我同丽娘谈的顺畅,怎会有所拉扯。你若是见我杀了丽娘,为何不当时便绑了我送官?”
那尖脸婢女闻言有些激动,颤抖的手指向姜月,“当时我们一心只想着先将丽娘救起,待丽娘的尸首捞起来后,哪还有你半分影子。”
“那你倒是说说,我为何要杀丽娘,我和她无冤无仇。”
“你胡说,那日你们明明争得面红耳赤。”尖脸婢女死咬住姜月不放。
姜月还欲再言,却是廷尉大人发话了:
“月娘,她们两人,一人目睹你下手,一人也曾瞧见你的背影,而现场却并没有其他人存在,因此本官有足够的理由推断,丽娘正是被你推入水中才溺水而亡。”
说完,鹰一般的眼眸瞪了过来,拍案而起,厉声喝道:“还不从实招来!”
“奴婢真的冤枉啊,大人。”姜月嘶哑地反抗着。
“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,来人,上刑具。”
“是。”两个衙役端着一套拶子,来到了姜月面前,然后将姜月的手指套入拶子。
“月娘,你可想好了,招还是不招?”
“民女没做过的事情,便是死,也绝不屈打成招。”跪伏在地的姜月,倔强地盯着上首的廷尉大人,眼神纯澈透亮
那眼神太过清亮无辜,朱大人侧了侧目,下令道:“上刑。”
“民女冤枉啊,大人。”
“上刑。”
那两个狱卒领命,一人扯上一边的绳子,使力向两边使劲一拉。
只闻姜月沉沉地“嘶”了一声,却并未求饶,她紧紧地咬住嘴唇,倔强地往向廷尉大人,眼神冷冽刺骨,声音却铿锵有力,“堂堂西京的廷尉大人,竟是要屈打成招吗?”
此话一出,廷尉大人怒道:“谈何屈打成招。你可知,就目前的证据本官一样可以治罪与你。我劝你还是早些招了,少受皮肉之苦。”
说完,两个狱卒又将拶子两边的绳索攥紧,使出了十分的力气向两边奋力地拉扯,木棍同指骨磨得吱吱作响,幼嫩的肌肤开始渗出滴滴鲜血。
“招还是不招?”
疼得麻木的姜月,望了望鲜血淋漓的双手,又望了望凶光毕露的廷尉大人,她忽而一笑:“既然招与不招对大人来说并未区别,大人为何还要多此一举?”
“你闭嘴,本官不过是为了将真相查清,好给世安公子一个交代。”
说的好听,不过是怕证据不足,将来被世安公子翻案,这才想着屈打成招,将案子赶紧结了,便是世安公子回来了,事情也没那么简单。
而谁又这么急着想要她死呢?牢狱里饭食不给不说,到了堂上还想屈打成招?太子?荣阳公主?
正在这时,门口传来一个清润的声音。
“朱大人,你便是如此给我交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