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啧啧啧,光天化日之下,田希月,你们这是在做什么?”
窘态毕现,嗖地一下,姜月的小脸霎时通红。她扭捏地站起身,将不远处打翻的轮椅扶起来,再搀着世安公子坐下,整个过程一直垂眸不语,将头埋得低低的。
明明什么也没干,姜月却心虚不已,以往也不是没这般亲近过,可独独这次使她生出些龌龊的念头,这让她感到难堪,公子这般清风霁月,怎可被她轻渎,便是用想的也不行,谪仙是用来仰望的。
一路上,单匀多次插话都被姜月装聋作哑挡了回去,一行人气氛怪异地回到了竹屋。
一安置好世安公子,姜月便被单匀大力拖了出去。
“你干什么?”姜月从他手中扯回衣袖,瞪了他一眼,怒道。
单匀冷哼一声,“我干什么?我倒要问问你,大白天的,你和赢世安是在干什么?”
这话一出,姜月给气笑了,“我们便是干了什么,你也管不着,你以为你是谁?”
单匀气得大口喘气,连指着姜月的手也抖了抖,道:“我是谁?我这就告诉你我是谁!”
说完,他扯下姜月腰间的玉佩,再从胸前掏出一块一模一样的,递到姜月面前,“这两块玉佩,分别刻上了你我的名字,是你父王赐予我们的信物。田希月,你是我未过门夫人。如今,你还要问我是谁吗?”
顿了顿,他自嘲笑笑:“我以为,以我们的默契,便是我不说,你也能感知到我的心思,很快便可想起我来。倒是我小瞧赢世安了,他竟将你迷惑至此,连多看我一眼也不肯。”
姜月眨了眨眼,再眨了眨眼,半晌后才讷讷道:“你是我的未婚夫?”
单匀这才面色一松,“你记得便好。”
姜月苦笑一声,摇了摇头,“没有,我不记得,我一早便同你说了,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。连同你,我父王,还有这桩婚事通通都不记得了。”
她对单匀虽无恶感,瞧得出他一片热枕,也感怀于他千里寻妻的情深,可这些都不是她要嫁他的理由,她不是田希月。
似是听出了她话里有话,单匀反问道:“你要悔婚?”
姜月摇摇头,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单匀,今时不同往日。我父王去了,我的身份又是这般尴尬,而你还是你的皇亲贵胄,南越王室及你的家族都不会同意你娶我的。”
顿了顿,她瞟了一眼风流不羁的单匀,扬唇道:“而且我要嫁的人,娶了我便不可再有旁人。”
此话一出,单匀扬唇一笑,握上了姜月的手腕,毫不犹豫答道:“等你长大这几年,我何时想过旁人?至于家族,寻你之前,我便想好了,找回你,我们便归隐山林,不再过问世事。”
姜月以为她的话,足矣打消他的想法,却不成想他回答得如此干脆利落,不带一丝疑虑,连两人的退路都安排好了,这让姜月有些愕然,愕然中又有些感动。这个叫单匀的男子,对田希月可谓是倾心一片。他会是一个好夫君,却不是她的命定之人,他的深情给的是那个叫田希月的女子,而不是他姜月,她没办法给予反馈,最紧要的是,她不喜欢他,如此而已。
姜月扯下他的手,摇了摇头,苦笑道:“一个早将你忘记的人,不值得你牺牲至此。日子久了,你会累,会倦,然后便会悔。我不想你到了那时,悔不当初,却是回不去了。”
顿了顿,她拍了拍他的手,叹道:“回去吧,我不值当你如此相待。”
单匀反手又抓牢她的手指,“那我便等,半载,一载,三载,五载,总有一日你会记起。便是从此都不记得了也无妨,你也会像当初那般,重新心悦我。”声音到了后面越来越小,透着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心虚。
便是等上一辈子,田希月也回不来了,她死了。
“何必呢?你回去吧,我现在很好。没有我,你也会很好。或许以前的田希月同你很般配,但我已不是以前的我了,现在的我们,不合适。”
话说到这个份上了,单匀已然有些无力,只低低道:“希月,你、你还是先照顾好他吧,过几日我再来寻你。”说完转身便走了。
望着那个挺拔萧瑟的背影越去越远,姜月低叹一声,心道:“田希月,这事儿我还真替不了你。”
而此时,竹屋内的两人也进行着一番谈话。
一关上房门,卫林便跪了下来,“公子,属下办事不利,请公子责罚。”
“何事?”
“我们的货船被扣在了太禾城外的码头,他们要留下我们三成的货物,才肯放行!”
“为何?”
“听那差役说,是掌管漕运的卫侯下的令。”
“卫侯?南诏女王的父族?”
卫林点点头,不在说话,世安公子又向他交代了几句,便退下了。
姜月推门而入,见房中只余一人,不禁问道:“卫林呢?”不是刚来,怎地又走了?
世安公子淡然一笑,随意答道:“有些急事需要他处理。”
顿了顿,他扫过有些倦怠的姜月,漫不经心道:“单兄似是很气恼?”
一听到单匀,姜月便皱起了眉头,她微一颔首,低低道:“恩,他似是误会了什么。”
世安公子眼神无辜望向她,重复着她的话语:“误会了什么?”
明知故问,姜月扯了扯唇角,解释道:“他说他是我的未婚夫,我父王身前曾允诺将我许配于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