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,姜月清咳两声,重新唤道:“公子,可是醒了?要用膳吗?”
这般欲盖弥彰,便是床上的人再想忍上一时半刻,此刻也是绷不住了,他扯了扯眼角,咳嗽了一声,低低地应道:
“恩,醒了。”
“那月娘伺候您更衣?”说着便步到床前,弯腰去拿他的里衣,顺势递给他。
世安公子伸出一只胳膊,接住了衣物,然后斜睨了姜月一眼,沉声道:“出去。”
片刻后,姜月在门外叫道:“公子你好了吗?我可以进来了吗?”
里面的人清了清嗓子,咳嗽了一声,道:“可。”
姜月推门而入,唇角微勾,甜甜道:“好勒。”
然后将一张小几架在床上,摆出一盘馒头,一碗白粥并几碟子小菜。
若是往常,做到这一步,姜月就可以退下了。可此刻,她却拿起银箸,夹起一筷小菜送到他的嘴边,“弘真居士说了,眼下公子最好不要使这右手,纵然有些不便,等毒清了,再养上些时日便就好了。”
世安公子冷冷得盯了她一瞬,盯得姜退了两步,他这才使出左手,用银勺用起了早膳,沉声道:“我自己可以。”
见她那副孩子气般认真的模样,姜月忍不住轻笑出声,“好,公子你自己来。”
说是这样说,手中的银筷却没有停下的意思,时不时地给他碗里添上些小菜。
眼见他神色恢复如常,才想着解释道:“那个,公子,昨晚是为了给你消热,这才唐突了你,月娘不是有意的。”
此话一处,公子咳声四起,似是被米粒给呛住了,他神色复杂地盯着姜月。
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!
☆、未婚夫
世安公子咳了几声,似是舒坦了些,他一把放下手中的银勺,语重声长道:“你也是大姑娘了,知不知羞?半夜三更跑别的男人被窝里?”
姜月讪讪一笑,“在我心里,公子不是别人。”
一语吐出,对面的男子斜睨了过来,不是别人?
姜月心虚地侧眼避开,讪讪一笑,“在月娘心中,公子便是我的亲人,自然不是别人。”
顿了顿,她又若无其事地说道:“再说当时公子烧得厉害,我也顾不上那许多。和性命比起来,其他的都是小事。”
公子垂眸不语,飞快地往嘴里送了几口粥,才低低道:“往后不准了。”
“好嘞。”
姜月又给他添了几筷小菜,“公子,弘真居士下山前曾交待,醒来后多推你出去透透新鲜,于修养有益。”
大国寺这后山,后山除了一片竹林,几间竹屋,定然还藏有不少的桂树,远远地便闻到了桂香。
姜月推着世安公子,寻着桂花的甜香味,沿着竹林间的石板路向下,寻到一处遍地金黄的山谷,风儿一过,桂雨蒙蒙迷人眼,沁香四溢惹人怜。
姜月提步向前,扬手便抓上一把馨香,凑到鼻尖一闻,甜腻芬芳,忍不住回眸笑问:
“公子,”你用过桂花酒吗?
却瞧见飘飘桂雨下,君子端且方,白衣胜雪风度翩然,青丝如瀑一泻而下,发间点点的金黄更是衬得他多了几分异域之美。姜月回眸之际,他冲她和煦一笑,那一笑似春阳般温暖,亦如这漫天金桂沁人心脾。
姜月不由得呆了呆,将未尽的话吞了下去,只道:“公子是桂花仙转世吗?”
一语吐出,世安公子秀眉微蹙起,不悦道:“胡言乱语些什么!”
“咳,咳。”
似是不小心吸入了桂花,公子激烈地咳了起来。
“公子,你没事吧?”
姜月伸出莹白纤细的小手,欲助他顺气,却一个不稳当,磕上了凸起的石块,跌入了公子的怀抱。
轮椅立时被撞翻,将两人甩了出去。以暧昧的姿势,抱着滚了两滚,落定在溪涧边的青苔上。
姜月把公子压在身下,脸贴着他的脸,嘴碰着他的鼻尖,两只手还保持先前的动作,僵硬地环着他精瘦的细腰。
胧胧桂雨,瑟瑟秋风,潺潺溪涧连同世间万物似是都定在了这一刻,姜月的耳中只有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,眼中只有身下风华绝世的男子。
姜月低着头,定定地看着他。
便是这样狼狈地躺在青苔上,便是病痛中,他也有一种容光,这是一种月光般柔和的容光,它染在他俊雅无涛的脸上,染在他贵气的眉眼间,使姜月一眼看去,便移不开眼来,直直地盯着他。
这样的美男子,容姿双绝,世所罕有。而这个男人,几次三番救她于危难,更是替她裆下了致命的毒箭。他待她的特殊,使得她生出一股子欣喜,这股欣喜在此刻又多了些绮丽的色彩。
这些绮丽的色彩,使得她盯上他的眸光更加亮眼,盯着盯着,便盯上了他挺括的鼻梁,惑人的下颔,还有那滚动的喉结,终是忍不住,她咽了咽口津,生出些旖旎的念想。
眸光再对上那有些无辜,有些愕然的双眼,她瞬间羞耻得无以复加,索性侧开头去,避开那罪恶的根源。
不巧的是,身下的男子忽地扬起头来,冰凉的薄唇堪堪擦过她秀雅的耳廓,激得她一阵哆嗦,身子一僵,又跌了下去,累的身下的人又是一阵闷哼。
正当姜月不知如何是好之时,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