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知行看她那样子就知道不安好心,冷笑一声:“想把这事告诉高氏?”
嬷嬷心里一紧,面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来:“怎么会……”
匕首没让她说话,直接抵在了她的喉咙上。
“你今日到底说的是不是实话,老子自己去查。若真是那姓高的女人干的,老子留你一命,但若是在事情查清之前高氏有半点动作,老子都算在你头上,要你生不如死。反正老子天不怕地不怕,要的就是杀人偿命。你这贱命不够,你那一家老小总够老子泄愤了。”说到这里,虞知行话中紧绷的压迫感降下来,反倒有些闲适,“倒也不需老子动手。我知道你有所保留,但老子也不想知道那么多。你动动脑子,你那心狠手辣的主子若是知道你将此事泄密给外人,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比我那相好的强多少?”
嬷嬷浑身打起寒战,随后绑缚手脚的麻绳被割断,她瘫软在地上。
“今日就到这里,多谢了。”
她看着那凶徒站起身来,把匕首收入刀鞘,呼了口气,眨眼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——那些粗鄙和凶恶瞬间消失,举止堪称彬彬有礼。
那彬彬有礼的凶徒没再看她一眼,轻巧而礼貌地对她说:“劳烦这位嬷嬷你自己收拾了。”说着给旁边那个一直没怎么动过的同伙使了个眼色,“走。”
二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。
嬷嬷在原地瘫坐了半晌,才艰难地爬起来,仍旧两股战战,默默地收拾了自己身上的血迹,爬回女婢寝房,拉上被褥。
夜色里,已经跑出很远的三思在虞知行手臂上一敲:“不错啊鱼绑匪,有你这天赋,回头我们随便找片山头拉个寨子,勒索打劫发家致富,一年比我大哥赚的翻三倍,都不在话下。”
虞知行刚实践完逼供大业,此时既是得意又碍于风度不能嘚瑟得太明显:“过奖过奖,家母一直教导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……冒充别人姘头套话这事,干一次就够丢人了。”
三思翻了个白眼。嫌丢人你还装得那么起劲。
二人无声翻出郭府去往城南。
一夜过去,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。
虞知行和三思回到周家店铺时,看见不少人驻足在店门口指指点点。
“这家的女儿下毒害死了丈夫啊,真恶毒!”
“这怎么下的了手?”
“是啊,干出这等事,该天打雷劈!”
“这家的女老板?我见过,看着温温吞吞的,不像是那样的人。弄错了吧?”
“官府都判啦,要斩啦!”
“你们都不知道,听说这女人是去报仇的,她夫家早年害死了她爹娘!”
“什么仇也不能杀夫啊,这事哪有良家女子能干得出来?我看她爹娘就不是好胚子。”
“哎呀真可怕,我从前还帮我家老大在这儿买过书呢!”
“……”
三思听得汗毛倒竖,上前揪了一个路人询问,才得知噩耗——
郭周氏谋杀亲夫,断绝伦常,丧尽天良,判三日后问斩。
第28章 恩怨多大院探真凶2
周椿已经哭成了个泪人,这个十四岁的孩子先后丧父丧母,现在连唯一的亲人也要被夺走了。
三思闻讯大怒:“还有没有天理了,此案乃五年前的冤案遗毒,官府不追究郭家,反倒直接判了周蕙死?”
焦浪及一直在店里陪着周椿,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人之一,此前已经怒过一次,现在反倒冷静下来,冷笑道:“五年前的冤案是郭家买通官府所致,他们要是重审,岂非自己把脖子伸到铡刀之下?郭家与连州官府上上下下同气连枝,这一点从征地那件事就能看得一清二楚。郭敏那老东西,病入膏肓了还不消停,非要把周蕙弄死,跟狗官一拍即合。狗官今天早上提审周蕙,从头到尾半句没提五年前的事,直接就判了。急得像是要去给他狗爹收尸,三天之后就要斩。”
三思问道:“周椿如何?”
焦浪及往后院屋子看了一眼,叹了口气,道:“上午升堂时我带他去看了,这小子已经哭了好几回,都不能张口说话,一张口就忍不住要哭,到现在还没吃饭呢……郭敏真是条老狗。”说着把斧剑重重地插进地里,砍断的藤蔓仿佛是郭敏的脖子。
他盯着那断藤好一会儿,抬起头来:“对了,你俩可找到什么证据了?”
虞知行道:“高氏有问题。我们从她陪嫁的嬷嬷口里撬出来点东西——那个失踪的女婢是被灭口的,尸体丢在了城南一片荒坟,草草埋了。”
三思从腰间的布袋子里取出一个白色的小布包,展开,里面是一块浅褐色的手帕。
“我们在尸体上找到了这个。”三思示意他接过。
焦浪及松开剑柄,疑惑地看了他俩一眼。
他仔细端详那块手帕。很新,料子不错,是郭家那种大户人家能用得起的。手帕上没有花纹,样式很普通。焦浪及将手帕拿高些,对着阳光看,发现手帕中央有一大片很浅的水迹,但摸上去又是干的。
他再看了二人一眼。
三思道:“你闻闻。”
焦浪及把手帕凑近,反复嗅闻,不确定地道:“好像是有一股药味?”
虞知行看他那犹豫的样子,笑起来:“看来我们俩水平差不多。”指了指三思,“都是她这个狗鼻子闻出来的。不知道做人要这么灵的鼻子做什么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