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了!”夏芷拍拍袋子,“小馋猫!”那孩子脸色一红,一溜烟跑了,她笑了笑,转身进屋。
屋内,庄头正和郡主汇报。这老汉皮肤黝黑,郡主赐了坐,他倒是战战兢兢,难为从他的黑脸上还能看出几分红。
郗瑶看了眼夏芷手上空荡荡的袋子,靠在椅子上,一边随意翻着账本,一边听庄头汇报庄户几家、开支几何、产出之物之类的事。
一柱香后,庄头告一段落,海棠上前,笑吟吟道,“今日便到这里吧,李庄头管着庄子,府上一向是放心的,去岁的瓜便极好,大人都夸了几回。”
李庄头眼神微亮,神色渐缓,海棠又道,“郡主这次来,主要是来玩几天,听说小常山野物温驯,才来了此处,你们只管如常便是,该怎么着便怎么着,正院这边丫鬟婆子都有。”
“是是,”李庄头放下心来,他悄悄瞥一眼座上的郡主,只觉得小主子玉儿似的,通身的风范,不愧是皇家血脉,让人不敢多看,遂行礼退了出去。
来时带了几车行礼,海棠操碎了心,又怕庄子上吃不好,又怕东西不合用,连郗瑶惯用的茶杯都带了来。
好在跟来的丫鬟婆子多,给郗瑶塞了本书打发时间,她便领着人忙进忙出,不一会便收拾停当。
郗瑶趴在炕上,窗户正对着小常山,山上皑皑白雪,午后扑簌簌又落起了雪。
“呀!郡主怎么又将窗户全打开了?”海棠灌了汤婆子进来,看主子脑袋都快伸出去了,忙上前拉这人“飘了雪又冷了几分,郡主且小心,回头要是冻着了,大人还不扒了我们的皮!”
“好好好,我就是刚瞧见只野兔蹦过去才靠近了些。”郗瑶解释,接过汤婆子,问她,“寒秋呢?可回去了?”
“回去了,差不多入城了,”海棠揭开炉盖,添了几块银丝碳。
郗瑶舒了一口气,“那便好,寒秋侍卫武艺高,有他在阿爹身边,也让人放心些。”
“郡主其实不必担心大人,咱们大人不仅智谋过人,便是武艺也是数得上的,听李嬷嬷说,大人从前可是上过战场的!”
海棠对他们大人有十分的信心,她宽慰几句还不忘劝说,“郡主如今是大人的软肋,只有您保重身体,才不会让大人担心……”
“好好好,都听你的,小管家婆!”
庄子上生活平静安宁,其实真说起来和她在梧桐院也没什么差别,每日配配药看看书。年关将至,夫子都启程回家了,也不忘留了些功课,日子过得还算充实。
庄子上的孩子初时还不大敢靠近正院,后来被糖块点心勾着,又有家里大人见主家慈和也不阻拦,倒是时常在正院附近能见到他们的身影。
这日郗瑶带着逢春几人在廊下煮药,原是几个小丫鬟冻伤了手,便想起一方子,配了药膏。
小丫鬟们正羞羞怯怯排着队领药,夏芷笑嘻嘻地进来了,身后跟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。
她捂着嘴笑叫了声“郡主”,将人让出来。郗瑶这才发现这小子怀里抱着个灰毛青尾的野鸡。
野鸡伸着爪子扑腾,被这小子死死勒住,他也不乱看,只抿着嘴紧紧抱着。
“怎么了这是?”郗瑶看向夏芷。
夏芷上前低语几句,原来这是庄头的小儿子虎子,“这孩子不知道从哪得来一只野鸡,非说要送给郡主!”
许是被这么多人打量,这小子脸色微红,身子僵着,郗瑶朝他招招手,“为什么要送给我?”
虎子向前两步,“夏芷姐姐说糖块点心是郡主给我们的,我吃了郡主的东西,所以……”
“哟,这孩子还是懂礼的呢!”海棠感叹。
“那你这野鸡哪来的?”
“我家拿的。”他犹豫了一瞬,又加了句,“……我阿兄猎的。”
“你爹娘知道吗?”
“没说……”
“那你敢瞎拿,回去指不定吃你阿爹一顿打!”夏芷道。
“我阿爹若知道是送给郡主,只有夸我的,才不会打我!”虎子扬着下巴,看出来在家中也是受宠的。
“哎你这小子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,”郗瑶叫住夏芷,“去拿些赏钱,提两包点心送他回去,就说东西收下了。”
“我不要赏钱……”虎子急眼,“是送给郡主的!”
“心意本郡主领了,这可是你阿兄猎来的,怎么好意思送我,若是他日你亲手猎了来,我便收下。”
郗瑶这话不过随口一说,却没想到这小子日后竟真给她猎了对熊掌。
眼下这只野鸡倒勾起郗瑶上山的心思。逢春拍着胸脯,“就算没有我阿兄,我也能护住主子!”
海棠瞪她一眼,回头劝,“今日可不成,胡侍卫说午后有雪,山上不好走,待天气好了些,郡主再去可好?”
郗瑶也不过是有这个想法,见她这样说便不坚持了。
没几日雪后初霁,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地上了山进了林子。
寒秋人虽回城,却留下几个好手,又有逢春这样的丫鬟护着,郗瑶基本上也就看看风景,撞见什么野物,便有人一箭射去。
一上午收获不小,单一只狍子便可给众人加个菜了,又有一只皮色漂亮的鹿,胡侍卫亲自动的手,箭从鹿眼穿过,皮子完整,正好应下阿爹的围脖有了。
又寻到了一处红梅林,白雪红梅,煞是好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