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地方要是建个亭子,红梅作景,茅屋煮酒,阿爹肯定喜欢!”
“奴婢也喜欢,那边还有一口池子,天寒地冻竟还有鱼,回头咱们捉了来,想必也是好吃的!”逢春道。
“你就知道吃……”郗瑶点点她,逢春鼻子一皱,笑嘻嘻道,“都说吃乃头等大事嘛!”
主仆几人说笑着回庄子,刚下山,便见小丫鬟在庄口等着。
“郡主,徐小姐并裴小姐来了!等了您一上午。”
她俩怎么凑一块来了?
郗瑶疑惑,徐宝珠闲着没事过来找她倒是能理解,裴……姝媛怎么也来了?自赏花宴之后,并未再见过……
海棠已候在院门,趁着梳洗时和郗瑶介绍,“裴小姐是国子监祭酒裴大人次女……也是咱们郗府大夫人侄女,裴家在附近有处小庄子,裴小姐每年冬里都会来庄子上住上半月,想来是听闻主子在,来请安的……”
收拾停当,郗瑶便去了前厅。徐宝珠早已待的不耐烦,一见她来,小嘴叭叭地埋怨。
“郡主娘娘总算是回来了!可真让我们好等!”看她不接茬,只扶了行礼的裴姝媛起身,徐宝珠更气,“郗瑶!你是不是知道今日我来,早不出去晚不出去,偏偏今日上山,知不知道我等你多久了?”
郗瑶白了她一眼,“我要是知道你来,早派人拦了路,不许你来烦我。”
“我怎么就烦你了?若不是看你憋在庄子可怜,我才不过来,枉我还给你带了不少吃的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,”郗瑶拉了她坐下,吩咐海棠给她添了杯水,又哄道,“若是早知道你来,我一定等你一起去山上玩,不过你们来得也巧,”她看看裴姝媛,“正好有新鲜的狍子和鹿肉,咱们晚上烤了吃!”
“这边还有野鹿呢?可还有其他野物?”徐宝珠追问。
“该是有的,我们没往深处去,山上还有一处红梅,鲜艳如火,十分好看。”
“那我明日也要上山!”郗瑶看过去,徐宝珠得意一笑,“我来陪你住几天,行礼都带了。”
“徐姨允你了?”
“我都在家憋一个多月了,京城里气氛紧张,我娘不放心我出门,来你这儿总可安心了。”
提起京城,郗瑶免不了追问,“京里……到底如何了?”
“我也……不大清楚,只隐约听我爹提起,说是校卫抓了不少人……”多余的,她阿娘管家严,下人们不敢多嘴,爹娘哥哥们又觉得她小,谈论这些都有意避开了她,是以徐宝珠还真不大清楚。
郗瑶眉头皱起,却听边上传来温柔的声音,“郡主可是担心郗大人?”
第20章
郗瑶转头看去,就见裴姝媛微微笑了笑,“我也才从京里来,倒是知道几分。”
“还请裴小姐告知!”
“圣上着校卫查探此事,后又命刑部、都察院、大理寺协同调查,因牵扯人数众多,校卫指挥使燕大人坚持由校卫主审……”此中博弈自不可说,但最后,“郗大人成了主审官员。”
郗瑶攥紧了手心,难怪阿爹要将她送出城。
“我来之前,听说已有百余户牵扯其中,涉及千人有余,西市的行刑场……”裴姝媛想到那冲天的血腥味,暗红色已被鲜血浸透了的刑架,不由闭了闭眼。
屋内一时静默,好一会儿才响起一道声音。
“上千人……都被……杀了?”
裴姝媛摇摇头,“主犯受死,其余人等或是发配边疆或是流落内宫坊司……”
无论是哪条路,总是从天到地。从前高高在上的公子贵女,一转眼却为奴为婢,如何不让人唏嘘呢。
徐宝珠脸色发白,嗫嚅道,“其实像那些公子贵女,不过是被牵连,根本没有参与,何至于如此……严苛?”
她说完似乎才想起主审官员是郗瑶阿爹,犹豫地看她一眼。
郗瑶直视她道,“此事难道不该从严判罚?若真说起来,稚子确实无辜,可该为他们负责的难道不是族中长辈?长辈参与时抱着侥幸成事的心思,难不成还事发后,还妄想圣上仁心吗?”
郗瑶说得义正言辞,手上捧的茶盏却有些摇晃,她恍若无事地将茶盏放在桌上。
裴姝媛看了一眼桌面洒的几滴茶水,正色道,“大人们既如此判,必有道理。若说严苛,那些人既然敢做了,东窗事发又怎么能怪律法严苛呢?太子本就不同他人,说句大不敬的,若此次真成了事,国本动摇、社稷动乱,日后牵扯的又何止上千人。”
“我也没……”徐宝珠呐呐道,不再吱声。
裴姝媛起身,笑着拉过她,“你呀!”又扭头朝郗瑶道,“听说郡主午食在山上没怎么吃,徐小姐不是带了不少吃食点心,不若取了来,正好我也蹭个口福。”
郗瑶知道她是有意说和,其实自己也没生徐宝珠的气,只是受害者是她舅舅,主审的是她爹,便是再怎么公正,也难免站在了自家人的角度。
她点点头,主动道,“厨下也熬了汤,天寒地冻,你们陪我吃点吧!”
徐宝珠方才露出几分笑容。
这姑娘真不愧是家中娇养长大的,虽性子急,却心思简单,一顿饭吃了便又揪着郗瑶袖子,要带她一起上山。
“行!不过你叫着要打猎,不会连箭都不会射吧?”
“哼,别小瞧人,我虽不会徐家棍,可弓还是会拉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