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时对于父母迫不及待让她嫁过来的举动,更理解了一些,本来她还觉得父母这么干,让她抬不起头来着,即便是好多待嫁娶的家里都是这样的。在娘家的时候只能吃糠咽菜,在婆家却能大米白面,这里面的差异实在是有点大。
将一个大南瓜还有一袋子的面拿出来,高秋芬利索的将梯子抽出来,然后风风火火的扛着所有的东西进了厨房。
李明言看的目瞪口呆,南瓜有十来斤重,袋子看起来也不轻的样子。
陈梅在一旁看着,满意万分,壮实了好,壮实能挣工分能干活,身体结实好生儿子,严格意义上来讲,她也是第一次当婆婆,在二儿媳妇进门之前,她也是忐忑无比。
好在这媳妇不错,不说谁压得住谁,她只希望儿媳妇能够和一家人都和和气气的,不要多么的贤惠,只要不是一个搅家精,唆使着儿子问父母要这要那,贪心不足。
高秋芬也非常满意,这种满意不仅仅是满意婆家的财力,也满意婆家的处事态度,对两兄弟公平,还照顾她的感受。她对婆家的要求也很简单,她只承担自己该承担的部分,自己应得的也要努力争取。和婆婆的关系,能处的好最好,处不好就客客气气的。在李明言身上,她即便是比不上李明言,首先挣工分的能力就比不上,但是从怀孕之后婆家对待她的态度,也能差不多窥探到婆家将来会对她的态度。不差,这就够了。
早饭依旧是李明言烧火,她突然怀孕就仿佛成了一个废人,陈梅是什么都不让她沾手,只能抢过小妹的差事,因为小妹想要上学,所以更多的时间用来练字,家里没有多余的笔给她写字,就给她弄一个小沙坑,拿一个树枝让她写。
李明言也不指点着弟媳妇做什么了,让她自由发挥,昨天家里来客人,这么多的人,高秋芬在她的指点下丝毫不乱,将饭菜做的三婶夸赞个不停,这一次她什么都不说,任她自由发挥,高秋芬却束手束脚的了。
一直问:“做稀饭吗?溜几个馒头?倭瓜怎么做?”
李明言让她自己做主,她却小心的看了一眼择菜的婆婆。食物是现在人们的主要财产了,一般的新媳妇是摸不到锅边的。她贸贸然的主厨,掌握着一家人的胃,这个轻重缓急她还拿捏不了。
李明言告诉她:“只管做吧,也让家里看看你真正的手艺,想用什么用什么,饭能做多就别做少,家里都要吃饱的。”
得到许可之后的高秋芬心想,这可是你说的,然后瞄向了面缸里满满的白面。
就在李明言以为这个弟媳妇会做出什么美味的时候,她居然把整个南瓜削了皮,放在锅里蒸,南瓜有什么吃头啊,瓜代菜中的粮食,和红薯一样,香甜是挺香甜,但是吃多了胃里反酸。
李明言不以为意,陈梅也在心里赞了她一声会过日子。
然后就见这位会过日子的高女士拿了红薯面来,和白面放在一起搅拌成糊状。抬头腼腆一笑,和扒着男人衣服抢龙虾的作风大相径庭,说:“可能有点儿费油。”
李明言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个费油法,就听到院子里队长的声响。
“真是神了,给我说我都不相信,咱们大队的地全部浇过水,地上湿漉漉的,真是神了,是不是昨儿夜里下雨了?”
然后是爹嘴里塞着泡沫口齿不清的声音,“不可能。”
队长背着手离开了这个小院:“吃完饭你去地里看看,你不信,我还不信哩。”
陈梅连忙叫住队长,“那地里都浇上水了,咱们还上工不上了?俺得给明言请个假,从今儿开始就不上工了。”
队长答应的很干脆:“行,地里就剩些零碎活儿了,等到下一轮浇水的时候再下地也行。”
陈梅心想既然地里浇好了水,总能管个七天八天的,到时候再说媳妇怀孕的事情,一般胎没有坐稳的话,是不好出去说的,唯恐出个什么变故。下一次浇水再找借口躲过去就是了。
灶房里,李明言听着外边长辈们的对话,心中暗自得意自己做的手脚,即便是安了摄像头也不能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,何况这个时候连个相机都没有。不知道队长会怎么给这次的浇水事件找借口呢?
高秋芬好不吝惜的倒了一碗油出来,然后拿着一块儿干净的白布,说:“咱娘对你真好,大嫂,小火烧了啊。”
李明言连忙将木材退出去一些,将大火改为小火,就见高秋芬已经拿了白布蘸了蘸清亮的黄油,在大铁锅上一蹭,不知何时蒸熟的南瓜已经被搅成泥和拌好的红薯面糊糊在一起,成了黄亮亮的面糊。
只见高秋芬飞快的舀了一勺子面糊,另一只手则是拿着锅铲,将锅里的面糊均匀的铺平在锅底,很快流质的面糊就成了薄透的一层,均匀圆润。
这是摊煎饼呢。
因为锅底有少量的油,所以并不沾,翻面的时候顺滑无比,在高秋芬手里简直乖顺的不可思议,跳舞一样啪嗒面皮在空中飞跃进了笊篱里。
然后是接下来成套的动作,抹油,倒面糊,铲子抹匀出锅。
没有十来年的工夫还真做不出来,李明言面上满是赞赏,她想这个味儿想了好久啦。二弟妹总是有把粗粮做的无比精细的本事,按她自己的话来说,吃的已经是猪食了,再不精细点做,下锅就煮,那真的和牲口没有区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