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赐宴随扈王大臣、蒙古王公台吉扎萨克,在酒席之上开怀畅饮,满面欢笑。慷慨赐封所有在此次用兵时立下大功的蒙古各部首领。
无人看出皇上藏有心事。
唯有婉兮悄然立于垂帘之后,名为操持典礼,实则婉兮一直悄然凝视皇帝。
大宴兴尽而散,皇帝满面红光、眉眼带笑,走向垂帘外。
转过垂怜,便已是一头跌倒。婉兮忙上前拼命抱住。
皇帝身边还跟着条件,婉兮便吩咐孙玉清,“皇上这儿有我呢,你们退下吧。”
孙玉清微微迟疑,低声禀报,“……今晚由令主子伺候皇上,自然是最合适的。只是,奴才是御前的人,便办事也总得按着御前的规矩办。”
“奴才冒死回令主子,皇上今晚终究未翻令主子的牌子,故此奴才不敢将皇上这样交给令主子。可否请令主子回寝殿暂候,待得皇上翻完了牌子,奴才这便跪着去请令主子到皇上寝殿伺候?”
玉叶听了便冷笑,“好你个孙玉清。李爷年岁大了,没能跟来,你这便猴子称大王了!”
第1952章 见鬼(1更)
玉叶气急了,一心只想护着婉兮。
“这会子李爷是年岁大了,可是却没说养心殿的总管太监轮到你孙玉清来当!便是李爷身边儿目下只有你一个徒弟,可是宫里这么大,岂非没有旁人了?!”
孙玉清眯起眼来凝视玉叶,“姑娘的话好重。我倒想不来,我何处得罪过姑娘,叫姑娘对我生分如此。”
玉叶冷笑,“原来你果然是记性不好,要不怎么会忘本呢!我倒提醒你一句,你别忘了,你是如何从圆明园得以回到宫里,又到御前伺候,再被李爷收了为徒弟的!”
此时皇帝伏在婉兮肩上,已是隐约睡去。婉兮不想叫这些扰了皇上,便一攥玉叶的手。
玉叶便也只好咬了咬牙,回头白了孙玉清一眼,这便上前,于玉蕤一起扶住皇帝,替下婉兮。
婉兮叫她们扶着皇帝先走,自己立在原地,朝孙玉清回过身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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婉兮深吸口气,迎上孙玉清的眼。
“宫里的规矩,还轮不到你来教我。”
孙玉清忙伏地叩头,“令主子恕罪。实在是奴才职分所限,不敢不出言提醒。”
婉兮点头,“我这便只是送皇上回寝宫。皇上若不留我,我自然离开。”
“若你觉这样还是不妥,你不放心,尽管在窗外提醒皇上该翻牌子了。”
孙玉清面色一白,又赶紧叩头,“奴才岂敢……”
婉兮却笑了,抬手轻掠鬓发,“有什么不敢的?你是御前的人,我一个嫔御也治不了你的罪。”
“再说你方才说得对,这本就是你职分所在,你本来就该说。怎么能只敢在我眼前儿说,却隔着窗户提醒皇上一声儿都不敢了呢?”
婉兮微微躬身,就近盯住孙玉清的眼睛。
“你不敢也无妨,我帮你。待会儿等皇上醒了,我会将你的话一字不落地回禀皇上。孙玉清,皇上必定赏你~”
孙玉清面色大变,还想说什么,婉兮却笑着起身,转身便走了。
一个字都不肯再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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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好这避暑山庄的行宫,没有紫禁城那么大。从正殿“澹泊敬诚”到皇帝寝殿“烟波致爽”也不远。婉兮扶着皇帝进暖阁,将皇帝放在木榻上。
承德本是山城,秋日冷得比京师要早。这八月的避暑山庄里,夜晚已经有了些萧瑟凉意。
可是皇帝还是坚持睡这不烧火的木榻,殿内也还没开始用炭。
不知是不是婉兮的体温撤离,叫皇帝感知到了凉气儿,皇帝刚躺下,便伸手过来,一把攥住了婉兮的手。
皇帝的手有些凉。
一个擅长弓马的天子,一个永远都是用一副滚烫胸怀熨帖她的男子,一个能拉开“五个劲儿”硬弓的勇士……一个正在过万寿生辰的寿星,这一刻却是指尖冰凉。
婉兮便顾不上那些规矩,反身便握紧了皇帝的手。
什么翻牌子才能侍寝,那些鬼规矩,今晚上都见鬼去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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婉兮褪了衣裳,上榻,将皇帝拥在自己怀里。
只柔声道,“爷是烧酒喝多了,初时血热,过一会子之后那烧酒反倒将热度都带走了,这才有些凉了。”
第1953章 反了(2更)
“爷别担心,奴才在呢。奴才热乎,爷将手放在奴才怀里焐着。”
尽管婉兮如此,皇帝还是冷得牙齿都磕撞起来。
“爷!”婉兮紧紧抱住皇帝,将整个身子都贴上去。
皇帝终于缓缓睁开眼,四十五岁的男子这一刻虚弱得像个孩子。
“……九儿,阿睦尔撒纳,他,反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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宛如一声霹雳,炸开在婉兮耳边。
婉兮两耳轰鸣,一时连思绪都停了。
准噶尔刚刚平定,皇上刚刚告祭过太庙、祖陵,这会子在避暑山庄就是为了接见有功之臣……可是却原来,之前的一切都只是水月镜花了不成?
可是她不能让皇上看出来,只是小心道,“……皇上说过,阿睦尔撒纳不是正在路上。不日将抵达避暑山庄,觐见皇上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