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温……温……温哥哥。”
桓玉儿吓得不轻,差点瘫倒在地。
面前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,手指长且直,掌心宽大干燥,有几次处淡黄色的老茧。秦安歌抬头一看,只见桓温眉眼暖意融融,含着笑意,对她打趣道:“我来迟了,原是我的不对,怎地婉缨姑娘却对我行此大礼呢!”
说着,一把将她扶起,摊开她的手掌检查着是否哪里受伤,见她不说话,微微皱了皱眉,上下打量了她一番。
秦安歌不知如何是好,连忙低头不敢与他对视。桓温何等聪明,旋即环顾四周,见周围人皆面色如土,紧张兮兮的,而桓玉儿更是吓得脸色惨白,低着头一直看自己的脚背。
桓温的脸顿时冷了下来,目光如炬,周身散发着锐利的戾气,他向前走了两步,又突然回头,对着始终不敢动弹的桓玉儿狠狠啘了一眼。
“家主,老太太有请。”赵无恙从里面迎面走来,向他禀告道。
“嗯。”桓温冷着脸,依旧含着怒气。
家主这是怎么啦?赵无恙不明就里,用口语比划着偷偷问秦安歌,秦安歌摇了摇头,表示不知。
“对了,你将婉缨姑娘送回房,并拿些跌打药给她用上。”桓温突然回头说道,吓得赵无恙半死。
桓温进来前,齐氏早已收到消息,知道桓温碰巧见到桓玉儿苛待秦安歌。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低声骂道:“没点心眼的丫头,唉,终究不顶用。”
廖氏坐在一旁,生生受着齐氏的咒骂,还不敢还嘴,但始终是她的亲生女儿,被人这么说,她的眼中一直都嚼着泪花。
“祖母。”桓温步履如风,姿容豪迈地走了进来,拜见过齐氏和廖氏后,便落座一边喝着茶,一边询问齐氏身子如何,近来是否康健。
“你政务繁忙,又刚刚才在荆州落脚,怎地有空来祖母这呢。”齐氏明知顾问道,她就是要逼着桓温先表个态度,这样后面她也好应对。
“孙儿前来,一来是看望祖母,二则嘛,是接婉缨回荆州。”桓温毫不避讳,大方承认道。
“婉缨?我之前给你的信,你是否收到了啊?”
“回祖母,孙儿收到了,这些日子仔细琢磨了这事,认为还是该信任她一次……毕竟,上次她也是豁出性命帮助我。”
“女子蛊惑人心,这是最简单的方式了。”齐氏叹了口气,深深为桓温、为整个桓氏感到悲哀。
“这点,祖母大可不必担心,将她接回荆州,我会派人留心她的一举一动,若查出个所以然,孙儿定然惩治,绝不手下留情。”
“总之。”桓温目光突然一派肃杀之气,“到底是不是奸细,温儿自会查明。但她可不是别人随意可以处置的对象,也不是个让人轻贱的婢女,这点,还请祖母和伯母明白。”
桓温所指,已经非常明了了,廖氏也不是愚笨的,连忙起身,低声下气的向他赔不是:“玉儿都是我惯坏了,今日的事,我一定好好训斥她。”
廖氏都做到这份上了,桓温也不好与她计较什么,到底廖氏是长辈,于是他草草行礼后,便离开的齐氏那里。
“婆婆,你看温儿那样子,明显就是被那狐媚子迷了去了,居然对我都这么凶……您快点想想办法啊。”廖氏又急又气,委屈地趴在齐氏身边。
“哎。”齐氏蓦然叹道,“他打定主意要做什么,谁人能拦的住?”
这话里头,明显意有所指。廖氏当即想到七年前的那桩旧事,心头猛地被什么砸了一下似的,便一个字也不敢言语了。
辞别齐氏后,桓温便来到秦安歌的住处前来探望。
秦安歌此次并无大碍,涂了点跌打药酒,再休息片刻,便也没什么了。只是,心里却着实有些膈应。
桓温不来还好,一来就将她这些日子的怨气都带了出来。
于是,桓温走进来时,秦安歌依旧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,微微行礼奉茶,并无半分他所期盼的欣喜之色。
“玉儿不懂事,你不要怪她,我已经替你训斥过了。”桓温有些尴尬,这与他设想的情景完全不一样啊,只得没话找话道。
“其实,她是主子,我是奴婢,主子教训奴婢,也没什么错。”秦安歌不领情地冷冷说道。
桓温转头静静看了她一眼,抿了口手中的茶水,道:“我从未将你低看做奴婢。”
秦安歌依旧咄咄逼人道:“可我现下的处境,不就是拜大人所赐么?”
一语掷地,犹如闷天雷,将气氛骤然降至冰点。
桓温目光如水,垂眸无聊地转着手中的茶杯,表面上只是默默不语,而心里此刻却掀起着惊涛巨浪。
偏巧这时,桓权这个倒霉鬼跑来凑热闹。他手里提着个鸟笼,里面是他新捉来的金丝雀,毛羽鲜亮,一蹦一跳,萌态可掬,甚是可爱。
“天仙姐姐,走,我们逗鸟去。”他进来便拉着秦安歌的手往院外走,回头才发现茶案边还坐着一位,他瞪大眼睛,露出大大的笑脸,“温哥哥也在啊,走,我们一起玩去。”
桓温正烦躁着,被这一搅和,刚刚理好的思绪又乱了。他微微蹙眉,拍了拍桓权的肩膀,道:“你先去吧,我与婉缨姑娘,还有话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