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信将余下的红花油收好，拿湿巾将手仔细擦拭干净。
眼看都已经快过了十二点，他起身到衣柜取了浴袍, 转回到唐憇憇身前揉揉她的头发，“要不要去洗澡?”
唐憇憇弱弱点点头。
“我去给你放水。”将浴袍放到她的身旁，封信轻勾了下她的鼻尖，走向卫生间。
很快卫生间里便传来哗啦的水声。
没过多久便有封信说好了的声音。
唐憇憇抱着浴袍，慢吞吞走进浴室。
洗完澡、吹头发，又等封信洗完澡。
折腾完这一溜，两个人躺上床时已经快凌晨一点半了。
床是足宽有两米的双人床，不用担心挤。刚换新过后的床单被套还有种很淡的皂香，是种闻起来很舒适的味道。
封信关了屋中的主灯，一时屋中只有床上的壁灯散着暖黄色的光亮，很微弱。
两人面对面地躺着，谁都没睡着。
“憇憇。”静默了好一会儿，封信最先主动开口，“我们谈一谈吧。”
他话说出口，身边却许久都没传出什么动静。封信仔细去听，寂静中才终于听到了一点刻意压低的很微弱的哭声，“呜呜呜……”
封信：“……”
伸手从她脖颈处穿过将她直接捞进怀里，他低头看着这团模糊的小黑影，问：“你哭什么?”
左右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在哭，唐憇憇索性也就不再憋着了，抽抽搭搭说：“一般男生只有分手的时候，才会这样开场白……”
封信失笑，摸小猫般轻顺了顺她的头发，“我没要分手。”
她仍旧自顾在哭，肩膀都一抖一抖的，缩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团，半天都没停下来。
封信无奈，只好正了正颜色，很严肃地忽道：“再哭就分手。”
唐憇憇一哽。
哭声忽然就停住了，只剩呼吸还轻轻抽抽。
黑暗中封信无声扬起唇角。
“憇憇。”
他静静开口：“我知道，不管我现在做什么，都没办法填补你心里空缺的安全感，但是我想和你说，和你在一起之后，我真的从没后悔过，也从没有想和你分开过。”
“……”
“所以，你能不能对我有些信心，别放弃我。也给我点时间，让我证明给你看，可以么?”
唐憇憇已经止住哭了，整个人蜷成一只小虾米，双手抱在自己胸前抱得紧紧的。
听见他的话，她轻抽了两下鼻子，瓮声瓮气说：“可是、可是我真的不够好，而且，我来了大学之后才发现，原来这世界上优秀的女孩子这么多。封信，迟早有一天，你会发现我很普通很一般，我的缺点很多很多。我只是怕你有一天不喜欢我了，不要我了……”
封信微默。低下头轻吻了吻她的额角，“是，你说的没错，不管是大学还是社会，这世上有很多很多，很优秀的女生。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又变得很郑重，“可是憇憇，她们不是你，再优秀也不是你。而你是不能替代的，无论是谁，都不能。”
“我有什么可不能替代的……”唐憇憇低声嗫嚅，不知为何，她忽然又觉得难过。
封信的优异，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。
可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似乎都能替代得了她，他们从起点开始，似乎就是不对等的。
仔细想想，其实也无怪那些女孩子对她颇多微辞。
如果今天他的身边不是她，而换做另一个与她相同条件的女孩子。那么也许，她也一定会认为很不相配的。
封信只是收紧手臂，仍旧很平静地说道：“憇憇，有些事情，其实不是光看表面就可以的。”
沉吟了几秒，他似乎是决定下什么，叹了声气说：“可能你已经不太记得了，但是你知道么?小的时候，我们曾见过。”
“……什么?”这句话果真让唐憇憇泛起了一丝惊讶，她在他怀里抬起头来，“小时候……我们?见过?”
“嗯。”他在黑暗里与她对视，音容轻清，“你还记不记得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。”
当然不会忘记的。
初夏的晴天、公交车站、穿着白衬衫牛仔裤，一言不发救了她的少年。
她当时也只是无意间的错目一瞥，从此便忘不掉了。
她想，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幕惊鸿画面。
“没错，那是你印象里的第一次。”封信轻哂，手无意识地拨弄着她的刘海，“但是其实，那并不是我们初次见面。我们第一次见面，是在很久很久以前。”
“……那不是第一次?”唐憇憇彻底震讶住了，甚至腾一下在床上坐起来。
她仔细回想，仔细回忆，却怎么也想不到曾经还有什么时候曾与封信见过。
而以封信的样貌气质，她不认为自己会忽略。
“嗯。”也随着她慢慢坐起来，封信靠在枕头上。
他向她伸手。
唐憇憇顿了顿，慢慢蹭到他的身边，坐靠在她的怀中。
封信说：“憇憇，你以前，是曾去清市上过学的，对吧?”
唐憇憇轻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