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公公直起残败的身体,也随着一起过去。
他太想看到谢瑨懊悔地模样了。
谢瑨脸色阴沉的可怕。那时候他也不过六岁多,刚失去母妃,那些怠慢他地丫鬟随意将他丢在宫道上不管,他自己走了一段路,突然听到慌乱地叫声,于是偷偷从墙缝里看到父皇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孕妇,慌乱的唤太医。
此时想来,该是她要临盆了,父皇再也兜不住了吧。
那时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丫鬟、太监,包括那日的太医都送了命。谢瑨后来一直觉得可笑,他竟然有一个夺自己臣子妻子的父皇。
如今再也笑不出来。
谢瑨一脚踹开被封起来的先帝寝宫,宫门甚至不堪重负般的只剩下一角挂在门框。谢瑨走进屋子里,四处查看,敲敲打打。
跟在后面进来的王刚并不知道他们家皇上在做什么,只能在一旁干瞪眼看着,直到谢瑨突然下令,“把这书柜劈开。”
“……”王刚虽然仍旧莫名其妙,但还是听话的抽出佩剑,几下把那扇书柜辟地七零八落,然后惊讶地看着书柜后面露出来地另一个房间。
谢瑨踩过满地散乱地木屑,迈进了里面。
整个房屋布置地相当奢靡,尖塔型的花梨大床,抹灰木架与柱式装饰上精致又繁复的雕纹,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着垂下来,屋当中是一张六角形桌案,案上摆放的,从茶具到托盘,尽数纯金打造。
不止如此,连一旁梳妆台上,从镜子到梳子,包括首饰盒,也全部纯金打造。
还有一旁的有着镂空花纹的书架,整个用祖母绿翡翠打磨的花瓶,以及满书架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画卷和书册。
王刚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间极具奢华的屋子,每一处都能看出极尽心思,只是因为长时间没人打开过,空气中有股难言窒闷感。
王刚半晌才找回声音,震惊道,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
谢瑨此刻脑子嗡嗡的响。他站在床边,看那从床头延伸下来的长长的锁链,只觉得一股气血翻涌而上,哽在喉头,那日父皇怀抱着满身是血怀孕的李夫人出现时的画面又跳入脑中。
谢瑨弯下身,紧紧握住了那条锁链,任凭它陷入皮肉仍不自知。
血滴顺着链条滑落,又滴入床上锦被中。
“皇上……”王刚看出谢瑨状态不对,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唤,“这,这,您……”
喘着气跟上来的冯锡安进来看到这间屋子也是震惊了半晌。
他只是猜测邵施施与谢阑私通,事实上,他自己也不是多么确定。他只是要给谢瑨造成怀疑的种子。
却没想到是这个样子……
冯公公看了半晌后才回神,看着谢瑨趁机开口道,“看来王妃与先帝私通已久,这间房子必不能短时间内打造,一定是有不短的日子了……”
冯公公刚说完,就见谢瑨忽然转头看向了他。
冯公公一愣,可在他还没看清那眼神里面的狠戾时,突然眼前的一切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,眼中最后的画面竟然是看到自己的身体——没有脑袋的身体,直直倒了下去。
王刚收回了刀。他跟了主子多年,这点默契还是有的,只一个眼神便懂命令。
谢瑨此时也松了那金链,他又看到一旁桌子上的画卷展开了半卷,露出她巧笑倩兮的眉眼。
谢瑨上前,随意翻了几卷画,有她粲然笑开的,有她歪头思考的,有她疑惑不解的,竟然还有一张,她那次在宫中犀利应对众人的……
满园春色,各色妃子臣女,又怎敌她唇畔一弯浅笑。
谢瑨阴沉着脸看了半晌,转身离开了房间,只甩下了几个字,“烧了,全部。”
或许那里面的布置有些是旧的,可很多又是新的。
十几年了,那幔帐不可能那般新,那锦被也不可能那般新,就连木床与桌案,都有着新置地痕迹。
那都是谢阑为她新办的。
还有那些画,那些画——
他早该想到的,早该想到的。
在谢阑最初表示出对邵施施感兴趣时,他就该想到的……他与父皇竟然这般像,这般像。
而她,在离开皇宫的那时候,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王府的,又是怎样的心情,离开的?
谢瑨心中钝痛一片,惟愿这寒冷的冬季赶紧过去。
第81章 不好看
年节到来的时候,西昭的皇宫里却并不怎么热闹,虽然之前邵施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,但今年她的确觉得有些冷清了,基本看不到什么人为年节忙活。
可能是因为打了败仗的缘故吧。
她有几次远远看到西昭帝,满脸郁色。
后来听祥妃也偶尔的提起过,朝堂之上似乎现在弹劾西昭帝的不少,而下一任西昭帝,也就是西昭的太子殿下,据说是个浪荡子——这是听玄狇说的。
玄狇曾表示,整个西昭的皇宫像开着让人随意进出的大门,不听墙角都对不起自己。
好吧,邵施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,明明巡逻的卫兵一队接一队,西昭帝自己身边也有不少高手环绕的样子——
因为玄狇没事就在西昭皇宫里到处听墙角了,所以偶尔会给无聊的邵施施讲着听,虽然听玄狇讲八卦真的不是一个好的体验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