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的干净利落,如此的雷厉风行,倒是让承受能力差的郭彰活活气死。
据说出丧之时,雷劈而下,将郭彰棺木雷劈三次,有百姓说,这是卖官鬻爵的报应。
怒气冲冲的贾谧,连带着对表哥郭彰的死亡害怕,连夜赶至潘岳的府邸,本是寻求安慰,却见到潘岳在仔细阅读周处的上表。
“安仁,你在看哪般?”贾谧疑惑的看着潘岳,他本是信任潘岳,却不曾想这潘岳竟然放任卫玠如此的拔除他的爪牙和势力,故而语气也甚是不佳。
“周处在这边关遇到了些许的变故。”潘岳头也不抬的看着上表,“看来这陈淮也不能从中调和了。”
“还有周处处理不来的事情?”贾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,这周处到底是贾后最得意的武将,骁勇善战。
“怕是这梁王只记得个人恩怨,忘了国家大义,怕是要出乱子……”潘岳当下也不愿多跟贾谧多做解释,唤来小厮赶忙朝着椒房而去。
长乐宫内……
贾南风眼皮未抬,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的上表,半晌才说出话来,“这年万人当真是庸才?”
这句话让潘岳连忙躬身作揖,“贾后息怒,是安仁思虑不周,甘愿领罚。”
“领罚?”贾南风抬起头望着潘岳,语气波澜不惊,却是话语犀利,“军国大事,事关社稷,罚有何用?”
潘岳的冷汗低落,躬身再拜,“请贾后批示。”
贾南风放下手里的竹简,眉毛轻皱,“周处出身洛阳太学,对吗?”
“是的,贾后。”潘岳垂首,等待训示。
“安仁,你也出身洛阳太学,难道容了国子学?”贾南风望着潘岳,一句话点明要害。
“贾后……”潘岳恍然大悟的点头,马上露出醒悟的模样,“臣马上去做。”
“记得,这一次要做的干净利落,哪怕……事不从心,也要尽在掌握。”贾南风若有所指的说道。
“臣明白。”潘岳连忙长袖作揖,“定不让贾后失望。”
“如此,去吧。”贾南风挥了挥手,贾谧刚想说哪般,被潘岳拉出了长乐宫。
贾谧皱着眉坐在马车里看着潘岳,“安仁,你跟姨母总是打哑谜,让我不知你们再说哪般,而我只是站在椒房片刻,未开口你就将我拉走,若是不给我说清楚,我必然不肯罢休。”
贾谧的话让潘岳笑了笑,“长渊,你莫不是忘了国子学是如何?”
他贾谧掌管金谷园二十四友,自然知道这国子学是哪般,咸宁二年先帝始设,与太学并立。
“莫非长渊忘记了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弟才允许进入国子学,而太学则是六品以下官员的与庶民俊秀子弟求学之所?”潘岳的话语点醒了贾谧。
“安仁,你这是要引发国子学和洛阳太学的一次针锋相对?这孙秀似乎也是洛阳太学的一脉……又如何能有用?”贾谧虽然明白了,可终究还是糊里糊涂。
“可是,孙秀如今皆由赵王的势力,就在上月已然调入国子学,任博士。”潘岳若有所指的说道。
“所以,周处与孙秀的对战,若是深究,便是洛阳太学与国子学的一次较量?妙哉。”贾谧不由得更是佩服起自己的姨母起来。
潘岳挑高眉,“贾后是何许人物,长渊,你难道还不知?”
“如此,我便放心了。”贾谧嘴角勾起,“只是,我五个月之前的一切部署委实窝囊了些,终是想着寻回一些……不然难以咽下这口气。”
“长渊莫急,若是周处和孙秀之事处理妥当,必然贾后又有重任托付于你。”潘岳的话语让贾谧愣住。
“是哪般重任?”贾谧已经深刻感觉自己的姨母不太关注和重视自己了,虽然不知为何。
“难道长渊没有发现,贾后越发的厌恶东宫主人了吗?”潘岳的话语让贾谧眼睛瞪大。
“安仁,你的意思……你是说……”贾谧还想说,潘岳则是摇了摇头,示意贾谧莫说。
贾谧明白的点头,原是如此,原是如此。
卫家书房内……
卫玠正在思索今日里要清楚的卖官鬻爵的残余势力,却见到七堡引着王聿匆匆而来。
卫玠歪着头,望着这第一次登门的表哥,尽管难掩诧异,却语气温和,“何事?”
“叔宝,这边疆之上,周处和孙秀掐起来了!”王聿激动的说着。
“嗯,我知道。”卫玠将诧异敛下,语气更是平淡了几分,“意料之中。”
“可是梁王司马肜也可是插手了,而且就在昨日,消息来报,这孙秀断了周处的军粮,甚至挑唆周处孤军深入,这是要害了周处将军啊!”王聿激动地走近卫玠,一把夺掉卫玠手里的梓豪细笔。
“然后?”卫玠抬起头,他望着自己这个出自太原王家的表哥,眼神毫无波澜。
“你可知道,若是周处将军输了,那年万人一旦得逞,多少生灵涂炭!”王聿的话语如此的慷慨激昂。
可卫玠只是夺过梓豪细笔,他慢条斯理的洗笔,这洗笔池的朱砂染料晕开,已然鲜红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