恍惚中，楚牧墨看着楚姒舞的身后，竟像看到了江伊。
她还是年轻的模样，穿着一身浅色的旗袍，气质优雅如兰，浅笑着看着他，眼中满是温柔，一如多年前初见时的她。
楚姒舞没说话，抿着唇看着他。
只不过两三天未见，她竟觉得他老了很多，眉眼间多了几分颓废之色，连两鬓的头发，也多了几分花白之色。
算起来，楚牧墨也是五十岁多的人了。
记忆中那个楚牧墨，总是衣冠楚楚的，看着她的时候从来没什么笑意，眉间紧锁着，像是极度讨厌她一样。
楚江跟楚姒舞都不说话，楚牧墨像是意料之内一样，自顾自地说着自己进去后的安排。
说了好一会儿，有警察过来说时间到了，楚牧墨怡然自顾的起身跟着警察走了。
楚姒舞看着他的背影，一时内心复杂到极点，她嘴唇动了动，却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。
那句原谅，楚姒舞终是说不出口。
第七十三章
楚爷爷的检查结果出来了，楚江得到消息，也立即赶过来了。他跟楚姒舞站在那里，对面坐着的是夏医生。
夏医生手里拿着的恰是楚爷爷的检查报告，而他面上的表情，时而欣慰时而皱眉，看的楚姒舞楚江两兄妹不明所以。
好一会儿，终是楚姒舞沉不住气，忐忑的问：“夏叔叔，检查是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夏医生摇摇头，似有觉得不妥复有点点头：“肿瘤也是良性的，可问题还是存在的。就像是我上次说的，楚老爷子年纪大了，动手术的话，怕老爷子受不了折腾......”
楚江跟楚姒舞同时皱眉，思考着这个问题。
楚姒舞的心神已经乱了，楚江到还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：“夏叔叔，如果良性肿瘤不切除会怎么样？”
夏叔叔给他解释：“良性肿瘤绝大多数不会变恶，很少复发，生长缓慢，对机体影响较小。但并不是说，良性肿瘤没有危险。相反的是，如果良性肿瘤长在身体的要害位置，这些部位空间又是有限的时候，同样会造成致命的后果。其次，如果不切除，良性肿瘤也有可能发生恶变，一旦恶变，其后果与恶性肿瘤相同。”
一番话，楚姒舞跟楚江又接着陷入了沉默中。
医学知识再过薄弱，也能听明白夏医生话中的意思了。
楚姒舞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楚江，有眼泪无声的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。楚江看的心尖一酸，像是小时候一样，抬手拍了拍楚姒舞的肩。
“夏叔叔，我们在考虑考虑可以吗？”
夏医生点点头，话语间带着些苦涩：“不管是切除还是不切除，一定要尽早下决定，我好来安排后续的治疗。”
楚江点点头，带着楚姒舞出门了。
一出去，楚姒舞的眼泪就落了下来。宋陵安一直在门外等着，此刻见楚姒舞一出来就是泪流满面的，心里也咯噔了一下，心里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测。他上前一步，将楚姒舞揽入了自己的怀中。
楚江跟宋陵安对视了一眼，他拍了拍宋陵安的肩去了楚爷爷的病房，临走前的那一眼像是在说：照顾好她。
楚爷爷坐躺在床上，侧着脸看着窗外，面上没什么表情的。
楚江进来，楚爷爷听到了动静，窗户的玻璃上隐约浮现着楚江的身影，他没回头的开口问他：“楚江，我想出院了。”
楚江大惊，走过去坐在椅子上劝阻到：“爷爷，你的身体还没好，还不能出院。”
他慌乱的解释着，楚爷爷却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，对上他的眼睛。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里，带着温柔与长者的慈祥。
楚爷爷说：“楚江，这么久没回去，你奶奶会想我的。”
极为平淡的一句话，楚江听着却是鼻头一酸，眼泪差点就要流出来了。他想到了那个记忆混乱的老人，对他们小辈总是那样的慈祥那样的疼爱着。
楚江说不出来阻止的话，只能尽量的规劝着楚爷爷：“爷爷，等您的身体好了我们再回去好不好？或者我陪着奶奶经常来看您？”
楚爷爷淡淡的摇摇头，眼中是看破一切的感觉：“楚江，我已经活了八十多年了，除了你奶奶跟你们也没什么太过在意的了。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，生老病死总不过是人间常情。既然如此，我不愿将最后的时间浪费在病床上，我想跟你的奶奶在一起。”
“她老了，很多事大都不记得了，我怕我经常不在她的身边，她会忘了我。”
很是平淡的话语，可楚江听着却是难受悲哀至极。楚江张张口，想说些什么，但一对上楚爷爷的双眼，楚江组织好的那些规劝的言语，全都说不出来了。
楚江沉默了良久，才咬着牙说了一个好字。
楚爷爷淡淡的笑了笑，眼神越发的慈祥了：“楚江，去跟夏医生说一声，给我办理出院手续吧。”
楚江呐呐的“嗯”了一声，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，才木讷的起身去开门出去。
刚出去，就看见楚姒舞被宋陵安揽在怀里，满脸的泪水，咬着下唇强忍着不愿意哭出声来，而宋陵安就这样满脸心疼却又不能说些什么。
很显然，楚姒舞听到了里面的那些话，只是不知道听到了多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