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西将军原本就是长公主故交,又与太子交好,串联起此前种种线索,晏遥此刻心中已然推定,太子此次前来,必定是要与长公主谋划边境屯兵一事。
她只是想着自己如何才能去探听到一二消息,譬如此两人以何种方式输送钱财,这钱财的来源又是何处,是否与当年决堤一案有关……
这数条罪状之中,哪怕只是听到了一条,也足以让太子不得翻身,足以让徐家看到她的价值。
现在的问题只在于,她要如何才能接触到他。
毕竟,在长公主眼皮子底下再行一套今天的法子,必定是行不通的了。
晏遥咬唇深思,可这太子来得太过突然,一时之间,她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,让长公主突然之间接受自己,让她出列宴席。
到了子时,晏遥索性不愿再想,打定主意见机行事,可辗转反侧的,却是再也睡不着了。
无奈间想起早年间看病的大夫“赠”与她的四个字:思虑过重,又不免笑了。
晏遥心想着,照这样下去,自己过不了二十,便要见那青丝缠满华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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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晏遥再一次睁开眼,外头已然日头高照。
长公主不愿见她,晨昏定省本就是一并免了去的。
不过她原本是没有贪睡的习惯的,也许春杏怜她昨日劳碌,才没有将她叫醒。
晏遥起身换了衣服,到了厅堂里,没见着春杏,便自个儿打了水来洗漱。
这西院荒得很,平日里也就她与春杏二人居住,因而晏遥并不十分拘束。
用过早膳后,晏遥走到庭院里,取了瓢与盆便开始侍弄花花草草,边侍弄,嘴里还边哼起了小调。
这魏国公府上别处所种花草,皆用专门器具来浇灌,有专人打理,在她这儿却没那么多讲究。
也许是因这花草本也肖似主人,随随便便那么一浇一淋的,倒也是顽强,挨过了寒冬不说,如今到了春天,亦是一片勃勃生机。
晏遥兴致正高,口中哼的小调也不由地高了几嗓子。
这时,背后响起一声门被推开的“吱呀”声,晏遥只当是春杏回来了,并没有在意,等侍弄完整片花草,放下那盆与瓢,才转了身子过去。
这一转,却是教她给结结实实的愣住了。
眼前之人一身素衣长袍,笑意晏晏,不是昨日见过的那位徐公子又是谁?
作者有话要说: “恶行累累”的太子正式出场了。
第4章
他上回说不出三日,没想到只是一日,他便神鬼不知地入这魏国公府,还能找到她这儿来。
晏遥不免有些惊讶。
李玗见她脸上发懵的样子,一收折扇,对着她认认真真地作了个揖,正色道:“让大小姐受惊了,是徐某的不是。”
晏遥顾不上这些礼节,快步走到门外瞧了瞧,见无人跟来,关了门,才说道:“公子叫我阿遥便好。”
这大小姐三个字,无端地教她听了头皮发麻。
他倒也不坚持,只是笑着说“好”。
晏遥压低了声音,问道:“公子也是为了那人来的?”
“那人?”李玗眉梢一挑,晏遥却是眉头一皱。
“公子不是为了太子而来?”难不成,竟是特地过来见她的吗?
“啊,是。”李玗顿时作了然状,点了点头,接着晏遥的话茬往下说道:“我得到消息,说太子今天过来,是要与长公主密谈一件极为重要之事。”
晏遥果然不再追究他刚才的迟钝,脱口而出道:“可是与那……”屯兵二字还未说出口,李玗却对着她点了点头。
晏遥立即反应过来,止住不提那两个字。
也是,此事干系重大,稍有不慎,便会落个污蔑之罪,的确应该慎言才对。
晏遥继而略带抱歉之色道:“可惜我还没有想到法子,能为公子探听到一二机密。不过……我听说太子殿下钟爱丝竹,晏遥不才,恰会拨弄三两下琵琶,届时或可……以此引得太子注意。”
她原先在人家面前故作高深,凭的不过是那怪书中的寥寥数语,如今让人瞧见了自己在这魏国公府上的真实处境,也不知这徐公子还是否会继续信任她。
至于以琴声为饵,也不过是她刚刚才瞎编出来的法子。
她知道太子钟爱丝竹,是因为晏芸十二岁那年起突然转了性,开始苦练起筝琴。
可她说的“会拨弄三两下琵琶”,却不是什么谦逊之词。
她不像晏芸,想学什么便能请到最好的老师过来教,长公主亦不喜西院传出“靡靡之音”,故久而久之,这项技艺便也生疏了。
李玗了听了她的话后,并未对她的法子加以评判,只说了句:“阿遥还真是多才多艺。”
晏遥毕竟有些心虚,也就不确定他那话是褒是贬。
“只是——”李玗话锋一转,顿了顿,又道:“只是以此法引得太子注目,却是不必了。”
“嗯?”
李玗见她困惑,薄唇微启,解释道:“阿遥昨日给的线索,我已派人去细查了,不日便会有结果。阿遥只要在这儿耐着性子再待上几日便可,你心中所愿,我定会为你完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