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众所周知,那墨府的大小姐才刚刚回府连一年的时间都不到,七日之前那墨府后院突然着火了,墨小姐和她的丫鬟被困在院子里一整晚,像是烧不尽一样,火势盛大,没有人敢近前去救火,最后........”
男人面上露出惋惜:“殁了。”
众人大骸:“竟活生生烧死了?!”
男人点点头,道::“是,活生生烧死了。连福都没享几天,就这么去了,真是世事无常啊。唉。”
就在众人皆唏嘘不已的时候,一道声音突兀的打断了这突然沉静下来的气氛。
“真的是被火烧死的?”
众人闻言,不禁转头看向这声音的主人,竟是个眉目俊朗的男子,穿了一身淡蓝色的锦缎长衫,正坐在他们身后,修长如玉的手中拿着一只茶杯,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。
也不知道在背后听了多久了。
那挑起话头的男子有些不满,这人的话语中分明没有对逝世的人半分尊敬和敬畏,竟是好似拿着这件事当成玩笑一般的说。
再看其他人面上也多多少少流露出些许不满之色,有人便说出来了:“此话何意?难不成是有人纵火行凶不成?”
“就是啊,”另一人帮和道:“那墨府老爷可是当今丞相,权高势重,那大小姐又是他亲生女儿,流落在外十二年,疼还来不及,怎么会允许有人害自己的女儿呢,你这人,真是胡说八道。”
不得不说,这位老弟,你真相了。
不过猜对没奖。
说罢众人具转过头去喝起茶来,不再理会这个怪人。
男子听闻此话扯起嘴角笑了笑,过了一会又自言自语道:“这谁说的准呢。真是运气不好,刚找到点苗头,‘人’又‘死’了,这下可有一番好找了。”
*
宫内,一处宫殿之内呼啦啦跪着一大片,均神色惶恐,身体微微颤抖支撑着,看起来跪了有一阵子了,细看其中竟还有九皇子明珩的贴身内侍沈默。
沈默品级较高,跪在宫人的最前面,他神色隐忍,额头间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,然而他却像这殿中所有其他宫人一样,大气都不敢喘,就算已经快要到身体的极限,目光也不敢稍稍往上首看哪怕是一眼。
殿中的气氛异常肃杀沉闷,而这所有的源头都来自于上首坐着的那个男子。
这人正是九皇子明珩。
许久之后,终于有宫人撑不住,晕了过去。
沈默咬了咬牙,汗水早已浸透了冬日的衣衫,这一刻殿内微微有暖风的气流吹过,竟也感到一阵寒冷,他忍不住轻轻的打了个寒颤,目光悄然望向上首,却又在触碰到那锦缎黑靴之后,又沉默的低下了头。
眼下这个时候,还是别触殿下的霉头了。
否则殿内真的要血流成河了。
自从前几日,墨府传来了消息,说是墨府大小姐墨雅琦殁了,殿下就一直这幅模样,到今日已经整整七天了。
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,整个宫殿内都灯火通明,再也没有灭过灯,殿内伺候的宫人没能睡过一个好觉,全都因为九皇子他,几夜都未眠。
好不容易身体撑不住了,昏了过去,也只消消一两个时辰便从梦中惊醒。
殿下,何苦呢。
可是他不敢当着殿下的面说这句话。
殿下像是失了魂一般,在墨府传来墨小姐死讯的那天便不管不顾皇上的禁足,私自出了宫,去往墨府,墨小姐生前居住的院子,可是........
人真的不见了,也许是真的死了,那原本甚为繁华的小院也成为了一片废墟,连半点从前的影子都找不到了,只剩下残垣断壁,还有.....据说是墨小姐和丫鬟的骨灰。
若不是皇上亲自下令派人前来将殿下带回宫,恐怕殿下真会待在那破败院子里一直待下去。
人就这么没了,论谁都得感叹一句世事无常。
可是他是打小就跟在殿下身后的奴才,要论这皇城中谁最了解殿下,拿脑袋保证,他也是独一个。
殿下本就与普通人不同,一颗心可谓是早已千疮百孔,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稍微与旁人不同,与他却有几分相同的女子,上了点心也不为过。
可是眼下这个局面,真是连他都没想到,殿下会为那个墨小姐做到如此这般。
沈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,此时突然,上首传来明珩低沉嘶哑的声音:“都起吧。”
众宫人这才心里松了一口气,但是又被明珩声音里蕴含的暴虐和乖戾惊了一大跳,一时间竟无人敢起身。
原是今日这件事的起因是一个宫人在喂食殿下的那只鳄龟时,不小心被那鳄龟咬到手指,撕下了一块肉来,当场就血流不止,那宫人心急之下骂了句畜牲,骂了一句“老子把你拿去炖汤喝”。
其实这也没什么,受了伤受了疼马上一句也是理所应当的,只要没人听见,谁会在意这些呢。
可是好巧不巧的,当时九皇子正好到了那宫人身后不远处,竟是将这一番话完完全全的听进了耳朵里头去,这下可坏了事了,九皇子当场大发雷霆,立时就命人将那宫人拖了下去,那宫人后来如何了他不得而知,但是料想不会是个好下场。
自从那日之后,九皇子更加寡言,也更加喜怒不定了,伺候的宫人都把头拴在裤腰带上,生怕自己出一点差错,就连他,也渐渐摸不准殿下的心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