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的话,声音高到已经近于万钧雷霆。
什么意思……
陈珏的死,不是沈见朝害的吗……?
好辛的意识和呼吸已经越来越弱,最后一丝氧气也耗尽,她无意识地闭上了眼睛,眼前开始变得空白。
下一秒,脸上顿时洒落一股温热的液体!
脖颈间的束缚猛然一松,大量氧气沁入心脾,她的求生欲使她重重地呼吸着,胸膛起伏不停,狠狠喘息,待目光对焦后,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木然又难以置信的脸。
李章死了。
被人一剑穿透心脏,干净利落,不留一点生机。
两人倒在地上,好辛被尸体压在身下,她费力地定睛,看到一抹倩丽的白影,亭亭而立。
那是位女子,头戴的斗笠下垂白色绸纱,看不清她的脸,只能看清白纱后的人影轮廓,手里握着一把细长的剑,还有新鲜的血液顺着剑刃往下流。
女子的身影如一座冷冷的冰雕,她刚杀了一个人,却没有半点反应,也不理好辛。
而女子身后马上疾步走出另一男子,也身穿白衣,戴着与女子相同的斗笠,立刻在好辛身边蹲下身,扒开李章的身体,把她抱了起来。
她意识模糊地贴着男子的胸膛,一颗途逢变故始终高悬的心终于安定下来,慢慢地昏睡过去。
似乎有一双手抚上她的脸颊,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草药香气,是她最后的意识。
第36章 名霂
好辛再次醒来时,是躺在茅草屋里的床榻上。草屋潮湿阴凉,身上盖着的被子硬冷万分,这是她的第一感觉。
第二感觉便是,左肩与右小腿上的刺痛。
她虽醒了,却不想承认这个现实,仍闭着眼睛,将记忆捡起来捋顺:她与李章喝酒,本来相谈甚欢,聊到了当初身在蛮族之事后,他便蓦地变了脸色,要取她的性命。后来被两个白衣人所救……
有人在屋内交谈,打断了她的回想。
先说话的是一个女子,声音清冷,不带一点感情,淡淡道:“……虽然共同出来,但不代表我就要为你所用,除了保护你的安全外,其他事我不会再管。”
另一道男音道:“既然合作的话,你就得按照我的安排来做,由不得你。”也同样很冷。
应该就是救下她的那两人,听声音似乎在争吵,好辛悄悄睁眼,就见两道白影对窗而立,即使身在屋内,一个昏迷的人面前,他们也未摘下斗笠,神秘得很,这边好辛才刚睁开眼睛,那位女子便意识到了这头的动静,向她看过来。
女子看过来后,男子自然也看了过来,知道她醒了,于是好辛便坐起身,对两个救命恩人微微倾身:“多谢二位。”
这回定睛好好观察后,她发觉两人也不算穿得全白,女子白衣红带,男子白衣蓝带,款型相同,两人又都握着剑,好似江湖侠客,看起来倒有些般配。
女子在原地一动不动,男子走过来,在她床前站定,怔了片刻,又退回两步,留下一段疏远的距离,问道:“可好些了?那蝴蝶镖上有毒,常人中毒后得昏迷个两三天,你一天就醒了过来,身体底子倒是很好。”
他的声音很冷,没什么起伏,幽幽得似雪山深处的冰泉。可整个人的气场却又十分慑人,让人不由自主地紧张。
他靠得不近,留了一个异性之间比较礼貌的距离,好辛这才从紧张中微微舒缓过来。
她道:“我没事……倒是二位,是何人?”
男子微微低下头,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理由和身份,半响他道:“我们是陛下养的暗卫,此次出来负责保护你。”
“陛下?”好辛微微皱眉,“沈子昭?”
“是的。”
“既然如此……为何我不认识你?”
“暗卫生在暗处,只按陛下的命令行事,若无任务,便不入尘世。”
好辛又问:“你们有名字吗?”
男子的声音淡淡地落在她头顶:“她叫白衣,我……叫我霂便好。”
听起来似乎是一种代号,他们二人的身份还未得确定,好辛不敢轻易相信,毕竟他从未听说沈子昭暗地里养过什么暗卫。
她睨了一眼窗边置若罔闻,自顾自做冰雕的女子,轻轻颔首算是礼节:“白衣姑娘,霂公子。”
她掀起被子,起身准备下床:“这是哪?”刚活动了一下,左肩上又开始刺痛起来,霂公子把她扶回去,让她继续休息。
好辛用手覆在自己的受伤处。
这次想要她命的竟然又是一枚飞镖。
她抬头:“那枚飞镖还在吗?”
霂公子从一旁的桌子上将飞镖递给她。
她仔细地辨认着,确定这枚的雕纹的形状与朝鸾宫那枚一个模样。
只见霂公子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床边,倒了一杯温水给她,轻声道:“这里是……李章的屋子,你受了伤,便暂时给你安置在这。”
好辛捧着简陋的茶杯,冥思着。
名叫白衣的姑娘似乎不太喜欢和人接触,她抱着自己的剑冷冷地推门出去了。
好辛姑且认为,她不是讨厌自己。
好辛收回心思,凝视面前的飞镖,回想起李章掐着她脖子时说的那些话。
在他口中,她似乎曾有一段被敌方掳走的经历,而越军为了救出她,损失惨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