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子昭:“?”
好辛:“太后宫里的那只白猫,是公的。”
沈子昭:“呦呵。”又把豹子的身体提起来,往下注视了一眼,默默道,“富贵居然是个小姑娘。”
金穗在他怀里又挣扎几下,似很不满意他的话。
好辛笑道:“怎么,看她太粗犷了,就不是小姑娘了吗?”
轻轻地弯起眼睛,团扇置于下颌,又彩蝶在她周边盘旋,好辛轻柔笑着,被沈子昭望进眼中,他顿了顿,把金穗放到地上,豹子没好气地趴在好辛脚边,沈子昭摸了一把它身上的皮毛,哄道:“怎还有小脾气了?你可是我见过,最威风的女孩子。”
好辛揶揄着推他一下。没脸没皮的。
把金穗交给下人去喂食后,帝后两人进了主房内。
依旧是一左一右的美人榻,榻上有檀木小案,案上一盏香炉,红仪为铜罐里续好香便退了出去,只留好辛与沈子昭对坐。
沈子昭低头看奏折,好辛便读兄长曾经的装订成册的文章。
上次两人以这样的姿势对坐,还是以君臣的身份。无论是身份还是心理的隔阂,都是不缺的。如今却如同寻常夫妻的相守相伴般,让好辛感慨万千。那是一种温暖而心安的感觉。
感慨的同时,沈子昭头也不抬地翻开下一本奏折道:“你再看我,我今天的奏折就批不完了。”
被当事人发现,好辛脸一红,瞬间收回偷看的眼睛,若无其事地看回手里的文册,三秒后,她又抬起头:“我看你,又没打扰你,怎地你还批不完奏折了?”
对方叹了一声,目光从行行字字中抬起瞟她一眼:“看来皇后是非要挑战孤的自制力?”
好辛:“……”她默默地重新缩头回去。
两人无言地对坐了一个时辰,沉默在好辛拾起书页中的那封信时被打断。兄长的文册,其中夹的信自然也是兄长的信。好辛再次展开这个已经读了无数遍的信,似乎每次都漏掉了什么蛛丝马迹般,她微微皱眉,逐字读下去。
读完后,发现依旧是和每次一样的迷茫,对于背后那个想要她命的人,好辛还是没有任何头绪。那人深知蛮族事件内幕,与李章余庆等人一伙儿,一边筹划京中杜天涧,另一边又派人杀她……她想起了沈子昭当初化名为君霂时曾知她有难,偷偷出京的事,沈子昭当时说除了为她,还为那个装着花粉的瓶子,而使用蝴蝶镖的一众杀手,除了杀她,也为那个瓶子……
她便问道:“沈子昭,当初你出京时,到底事如何得知我有难的?”
“是张宣烨报给我的。”
好辛倾身,手臂拄在小案上,凑近了几分,她诧异道:“张宣烨?”那个宫中禁军头领?
沈子昭放下奏折,皱眉思索片刻:“嗯,他说曾在余芷音死在朝鸾宫那天,查到了一个蝴蝶镖,向下查那蝴蝶镖的出处,发现是一个小型的杀手团,正好当时潜伏在李章所在的村落边……”
拳头重重地锤在案面上,好辛冷冷地挑了挑眉毛:“张宣烨……?”
“阿辛,怎么了?”
好辛讥诮地扯了一下嘴角:“你可知道,我去找李章的契机是什么?”
沈子昭想了想,道:“难道不是你哥哥和你说的?”
“哈。”好辛深深地看着沈子昭,冷笑道,“是张宣烨这个狗崽子!”
分明知道李章住处风险重重,却还要故意引她前往那里,然后不止出现了使用蝴蝶镖的人,就连李章也想杀她,她一路逃至永州,却也没躲过那些杀手。
好辛想到的,沈子昭自然也想到了。
两人的口径并不统一,张宣烨曾亲口告诉沈子昭,好辛出京的缘由,正是受她兄长指示,可如今看来……
一个人在重怒之下,会有两种反应,一是暴走狂啸,二是深沉默然,酝酿着暴风雨前的平静。而沈子昭正是属于第二种人,他深深地皱眉,手背的青筋越捏越可怖,好辛急忙双手攥住他的拳头。
“沈子昭。还没有确定是真是假,你别动怒。”
略带剥茧的手心轻柔地安抚他的情绪,好辛见他迟迟不语,不由得也有些怕了,低下头轻吻他泛白的骨节,终于引得沈子昭回过神:“阿辛……”
“你现在想做什么?召见张宣烨吗?当面和他问个清楚?治他的罪?”好辛笑,“我尚还在理智着,你倒是越来越急躁了。”
沈子昭黑着脸道:“如果是与你有关,我不会保持永远的理智。如果真让我知道是张宣烨在背后筹谋这一切……”
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”好辛站起身,绕过小案,搂住他的脖颈,顺势在他腿上坐下,她温声哄他道,“如果真是张宣烨的话,我也真恨不得将其抽筋拔骨,慰籍我心中失去至亲的怒火,但——子昭,若真是他,直接去与他探个究竟,恐怕也会打草惊蛇的吧?若不是他,又免不得得到他的猜忌,如今正是军权难控之时,不能失人心啊。”
她在沈子昭逐渐出身发愣之时搂紧了几分手臂,言语清晰道:“我可以找个机会试试这人,若他真有藏匿着的野心,定不愿放过这个机会。假如张宣烨真在筹划这一切,我们倒也有办法引蛇出洞……”话音未落,她就被对方一个翻身按在了美人榻上。
呼吸相闻。
四目相对。
好辛看到这人含笑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