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遥抬头看着她,神色不虞,似乎在等她给一个解释。
婉露有点懵,就算如此,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吧?至于这般兴师问罪吗?
“兴是神将误会了,那男子乃是婉露好友,绝非歹人!”没理清这件事的逻辑,婉露只好往可能的方向去解释。
天帝沉默,这不是他要的回答,但究竟想要怎样的答案,他自己也说不上来。半晌,才沉声问道,“你还记得,你答应过我什么吗?”
“婉露不敢忘,臣会追随陛下,万死不辞!”婉露跪地,肃穆道。
“本座...可以相信你吗?”这本是他从未曾怀疑过的事情,今时今刻,却晃晃动摇。
“婉露食君之禄,忠君之事,赤诚丹心,天地可鉴!”婉露再一叩首,字字句句,均发自肺腑。
“好,你现在可以告诉本座了...”寂遥顿了顿,轻声问,“他是谁?”
婉露一愣,如实答道,“他便是我曾与陛下提及的,于人间结交的好友,名唤玉郎。”
“你喜欢他?”天帝追问。
婉露望向御座上的人,面露不解,今天的陛下好生奇怪,怎么会问这般无谓的问题?自己喜不喜欢玉郎,又如何?何时起,寂遥竟也同这天宫里其他的无聊神仙一般八卦了?
“回禀陛下,此乃臣下私事,不便作答,还望陛下/体谅。”
他知道这个问题是逾越了,可不知为何,他就是想知道。他想知道,婉露的心思还在不在九重天上,还在不在天庭,还在不在他紫微宫...他不敢想象,如果连婉露都厌倦了漫长的天宫岁月,那他的身边,还能留得住谁?
“你但说无妨,你我既是君臣,亦是同袍,就凭这份情谊,只要你愿意,本座可为你指婚,以天界公主的规制,让你风光大嫁。”寂遥不动声色,缓缓说道。
“所以,陛下是觉得婉露,不应再留在紫微宫了吗?”婉露抬眸,眼中竟有潋滟水光,生平第一次,她这般质问自己的天帝陛下,“陛下是觉得婉露愚笨至极,险些闯下大祸,没资格再留在您身边了吗?”
那又何必,一而再,再而三的逼我起誓,要我追随你,坚守紫微宫...?
“本座不是这个意思...”眼见殿下之人红了眼眶,寂遥也有些慌了,万年来,仙子温婉持重,他还从未见过她泫然欲泣的模样。
“若陛下有所为难,婉露,大可请辞,卸去天宫掌事女仙一职...”
“住口!”
寂遥严声打断她,越说越离谱了,他何曾想过要遣她离开?婉露虽停了言语,但神色间仍是倔强不屈的,寂遥只好敛了情绪,叹息道:“是本座欠考量了,不管你与谁交好,这都是你的私事,本座不会再过问,但有一点,你要记住...切莫因私事耽误了正事。”
“臣,遵命!”
婉露拜别后,寂遥仍是端坐在御座之上,半晌回不了神,仔细回想方才的对话,才发现自己其实处处,皆被这小仙子给拿捏了。好一招以退为进,置死地而后生,不仅规避了他的问题,还步步为营,诱使他落入她的话术圈套...
但,不难分辨,她那句请辞,是动了真心的,婉露的确是…生了离开的心思。至于这心思缘何而起,是否是因那白衣仙君,就不得而知了。
寂遥叹息,忽觉劳累困顿,想有所倚靠,然而这羊脂白玉的御座,宽阔无比,左右不得支肘,前后不能倚仗,四方皆是空荡。呵,这便是天帝御座了,华美贵重,却毫无舒适可言,想起近日接连上呈的奏折,无不是催促他拟定天后人选的...
天后?
若按以往规矩,天后之位必属神族之后,以此来维持天界平衡,此前沧云渊也有所表示,似乎属意他的次女沧云兮...如果天后不是南烟,那这个位子,谁来坐都可以吧?
莫名,他又想起那泪湿了眼眶的蓝衣仙子,自己的婚事尚且不能自己做主,却还妄言要为她主婚...
哼,真是可笑啊。
“呵,呵呵呵...”低沉苦闷的哼笑声,于空旷的大殿中盘旋回荡,满是寂寥,和无奈。
月夜清霜,偎得再近再相似,也只是两相交寒,取不了暖。
东泽·瀛洲岛
只见白衣仙君不染纤尘,潇洒清透,灵气逼人…唯独,以白绫覆目,似有隐疾。
“招是招…就是你这眼睛…?”南袖有些迟疑。
“哦,”仙君淡淡一笑,“澜越自出生起便不能视物,但我耳力绝佳,不会耽误活计。”
名唤澜越的仙君似乎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。
南袖大呼可惜,若这仙君五官通明,确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。不过,就算白绸遮目,但饱满的天庭,直挺的鼻梁,白净的皮肤,最最最重要的是,灿若天光的笑容…依旧夺人心魄,柔软可亲。
貌似…可以考虑一下~
“咳咳,这个,我们招的员工并不在瀛洲岛工作,而是在百里之遥的发鸠山,去为那里的神鸟精卫服务。”有了前车之鉴,南袖可不敢再说给精卫当老公之类的话了,害怕把这唯一的人选也给吓跑咯。
“没问题,”澜越先是一口应承下来,继而又困惑,“只是这服务?是什么样的服务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