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夜里?是什么时候?但愿那些野狗没伤到你。”格蕾丝不动声色地套话。
“哦!那不是野狗,是猎犬,当时天色太晚了,但我能确定那是上好的猎犬,是有钱人家才能养得起的狗。”
当你想要确定一件事的时候,直接问就会显得别有用心,然而当你坚定地说出一个错误的结论的时候,别人却会毫不犹豫地纠正你,给了你正确答案的同时,还洋洋自得。
格蕾丝只是想要确认一下。
因为如果昨天真的有野狗,这些鸡就不可能都全须全尾地活着。
只有家养的狗,才会对这些鸡不屑一顾。
“哦?那可太不寻常了,猎犬都是由猎场管理员管理的,他们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地任由猎犬乱跑呢?”
玛莎简直就像找到了同盟,“说的太对了,这些人真是不负责任!”
“告诉我,那是几点钟的时候?没准我能帮你找到那个粗心的家伙,警告他一顿。你知道的,我昨天很晚才回到庄园,没准那家伙就是我在路上碰到的某个人。”
玛莎抬起头,认真地回想起来。
“应该是七点多的时候,收割麦子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。”
晚上七点多、猎狗、女人的金发夹、麦田里的压痕……
这些线索看起来没什么关联,但格蕾丝有种感觉,玛莎的话,也许会派上用场。
她耐心地陪着玛莎参观了下蛋最多的几只“可爱的母鸡”,这才向她告别,去了别处。
牛棚附近,有个年纪不小的胖大婶正在骂骂咧咧。
“我才不管那个下等□□去了哪里!该死的,现在我不仅要做奶酪,还要当挤奶工!”
格蕾丝只好咳嗽了一声。
胖大婶先是不悦地瞪大了眼睛,发现是惹不起的人,又不情不愿地移开了目光。
“您不该来这里,先生。”
格蕾丝观察了一周牛棚的环境,转移了话题,“你平时要给几头牛挤奶?”
“一头都没有,先生。”胖大婶仍旧很不高兴,“这里一共有三头牛,外面还有五只母羊,可是这些原本就不是我该干的活。都怪那个乔四处闲逛。”胖大婶似乎不知道乔可能已经死了。
“她经常偷懒吗?”格蕾丝顺着她的话说道:“这样不勤快的仆人,邓肯夫人为什么不解雇她呢?”
大婶立刻来了劲头,“对吧?我也这样想!真想不明白,夫人为什么原因留下她!那个女人天天装疯卖傻,只会往男人怀里扑!”
这话一听就掺了水分。
邓肯夫人即使再怎么心善,也要顾及名声。如果乔真的是个四处留情、声名狼藉的女人,邓肯夫人又怎么可能收留她呢?
这个年代如此看重女人的贞洁,任何有脸面的人家,都不可能留下这样的人为他们服务。
胖大婶没有得到回应,了然地笑了一声,一副“看透了你们这些男人”的表情,“我知道,你们都喜欢漂亮姑娘,不愿意说她们的坏话。乔虽然疯疯癫癫的,实际上却长得不赖。”
格蕾丝没反驳,只是挑着眉毛,“哦,是吗?我还没见过她呢!”
胖大婶一副神秘的样子,“少爷的未婚妻,和乔有些像,她如今正借住在亲戚家的别墅里,就在这附近,昨天她还和少爷一起去骑马了。”大婶末尾还加了一句,“这一点我和夫人看法一致。”
“什么?”格蕾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骑马呀!那姑娘特别喜欢骑马,这哪里是小姐们该干的事呢?”
大婶一边给奶牛挤奶,一边喋喋不休,“可是夫人拗不过少爷,况且老爷前些天已经答应了少爷的婚事。”
似乎是工作太繁重了,胖大婶对任何事都抱着愤愤不平的态度,“体面人家应该娶乡绅的女儿,或者牧师的女儿也不赖,小商人家的女儿可不够端庄。”
格蕾丝心里发笑。
这世上根本就没几个男人真的喜欢端庄的女人,他们只不过需要端庄的女人撑门面、打理家务罢了。
不过,邓肯少爷和他的未婚妻昨天骑马去了,或许她该记下来,报告给公爵大人。
毕竟这两个人有可能就是潜在的目击证人。
等她好不容易听完了胖大婶的碎碎念,从牛棚出来之后,约瑟夫也正在往外走。
“你可以派人去确认一下,如果不是农场的挤奶工,对邓肯夫人来说是好事。”
“谢谢您的安慰,我想阿比盖尔会好起来的。”邓肯先生客气地将约瑟夫送至大门外。
两人上了马车,约瑟夫问起格蕾丝的收获。
“都是一些散乱的事情,鸡舍的女工告诉我,昨天夜里七点多,有猎狗闯入了农场。牛棚的厨娘则说了一些有关乔的不雅传闻,她还提到了一件事,有关邓肯家的少爷和他的未婚妻,据说昨天这两个人出去骑马了。”
“骑马?”约瑟夫摩挲着下巴。
他和格蕾丝的想法往不同的方向偏离开来。
格蕾丝认为这两人是目击者,约瑟夫却觉得,他们也许没那么无辜。
麦田里那些痕迹,再加上尸体腋下的勒痕,不正像是马拖着尸体留下的痕迹吗?
两人去了治安队,死者身份已经确认,就是比格纳农场的挤奶女工,乔·卡特。
有附近的农妇,为乔擦了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