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月晚转身,就见几步远的地方,宋金玉一身宫装,正笑盈盈望了他们。
元月晚还算是有点理智的,当着那些宫人们的面,她还知道该规规矩矩行礼:“参加宋婕妤。”
陈烺只拱了拱手。
做戏要做足,宋金玉抬了抬手:“免礼。”
宋金玉的住所是瑶华殿的棠梨阁,很精致的一处住所。在屏退了左右后,元月晚四下里打量着这屋里的摆设,一面看,一面点头:“倒是比你以前要会装扮多了。”
可能是因为陈烺还在,宋金玉多少还是有点收敛,没直接怼回去,反而招呼着元月晚过来喝茶吃点心:“这可是霍昭容自己带来的厨子做的呢,外面都没得卖的。”
元月晚走过来坐下,看那桌子上摆着的糕点,自是比不上她们越州的精致,若要称道,那便是分量够足吧。
“你与昭容娘娘相处得好?”她问宋金玉。
宋金玉亲自为她斟茶:“挺好的,昭容娘娘为人爽快大方,极好说话。”
陈烺心知她们必有许多私密话要说,这时候便道:“我想起来还要回去取件东西,你们慢聊。”
他一站起来,宋金玉和元月晚也就跟着站起来了。
“不必送了。”他示意她们止步,又看了元月晚,微微颔首,“你等我来接你,再去长安殿。”
元月晚只点了点头,目送了他出去。
转过头来,她就看见宋金玉正望着自己笑。她自己有点心虚,端起茶盅来说道:“你笑什么?”
宋金玉笑得更厉害了:“我笑什么?我不信你不知道。”
元月晚不搭理她。
宋金玉往前探了探身,压低了声音说道:“哎,现如今看来,这位靖王殿下对你其实挺上心的。也许你嫁了他,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。”
元月晚饮下一口茶水,馥郁的茶香,舌尖却淡淡的苦。
“这话说得未免太早了些吧。”她放下了茶盅,说。
宋金玉却不这么想,她一手撑了脸,看着元月晚说道:“你知道吗,你们今天之所以能被太后娘娘召进宫里来,都是因为靖王殿下的一句话。”
“因为他?”元月晚意外。
“是啊,”宋金玉点了点头,“就是他在太后娘娘跟前提了一句,又说贵妃娘娘常年在宫中,难得见元家的人,如今元都督一家好容易回京了,更应该见见了。诸如此类的话。”
元月晚沉吟着:“这是提了一句?”
“少打岔!”宋金玉拧了眉,同时照着她的手背就打了下去。
宋金玉架势十足,可那落到元月晚手背上的力量却是如同挠痒痒。元月晚遂笑着:“好了,我们不说他了,你呢?这一向可好?”
宋金玉舒展了胳膊:“好哇,有什么不好的?你看我如今都是婕妤了,又是这宫里年纪最小的妃嫔,圣上对我怜爱有加,其他娘娘也不曾为难于我,甚至还拉着我一起去打叶子牌,这不就挺好了?”
看她笑盈盈的模样,不像是在说谎。元月晚看了她半晌,宋金玉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:“怎么了,我脸上是有什么吗?”
元月晚摇头,又定睛看了她,问:“你开心吗?”
宋金玉一怔,随即就叹了口气,笑道:“我如今每天都要做的事情,就是尽力让自己开心。”
看元月晚面露担忧神色,她又笑:“你放心,我还是很好的,每日无所事事,可不就得想着法子让自己开心一下?”
“霍昭容……”
“她很好相处的。”宋金玉笑道,“你别看她选秀时那个高冷模样,实际上也是个爱说话的,又使得一手好枪法,那天还耍给我看了。说是骑马也很厉害,就是还没见识过。”
她说起霍昭容倒是很兴致勃勃,见此,元月晚也就放心了,能和一宫主位相处融洽,那就再好不过了。
“她知道我今天想要回来见你,在皇后娘娘那她就给我找了个借口,让我先走了,不然,这会子我怕是还不能见到你呢。”宋金玉笑。
“那的确是个好人了。”元月晚点头道。
宋金玉看着她笑:“你若是见了她,必定也能相处得来。”
元月晚也笑了:“她是娘娘,我是臣子,再如何相处得来,也是不能放肆的。”
宋金玉眼珠子一转:“是了,明年你嫁进靖王府,她还是你的长辈呢。”说着一顿,“那我岂不是也长你一辈了?”
元月晚白眼都还没来得及翻,就听见她得意道:“还不快称呼我一声长辈?”
元月晚拈了颗果仁就往她身上砸了过去:“做你的春秋大梦吧。”
话说得差不多了,陈烺才姗姗来了。宋金玉送他们出去,站在宫门口,她感慨:“你这一去,下次再见就不知是何时了?”
宋金玉握了她的手,努力使自己笑得一如既往:“很快的,很快的。”
宋金玉也自知感慨无用,拍了拍她的手,说:“行了,你快去吧,别叫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等急了。”
元月晚一步三回头,及至走到宫墙拐角处,再回首看时,宋金玉依旧站在了宫门口,朝她挥了手。
“走吧。”陈烺知她心中不舍,但还是说道。
元月晚最终还是迈过了那道宫门,消失在了宋金玉的视野里。
“谢谢你。”她落后陈烺半步,盯了他挺拔的背影,如是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