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先瞪大了眼睛,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:“你不知道裴将军是谁吗?”
“当然知道,可那又怎样?裴将军就不可能谋反吗?”
他话音未落,王先一拳头就挥在他脸上,宁州总兵不知道他这么冲动,猝不及防挨了一拳,往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子,他摸了摸嘴角,有血。
“来人,把他给我抓起来!”
他一声令下,府兵冲上前来把王先制住,王先虽然力气大,可双拳难敌四手,他双手被擒,想到将军此时有可能被敌军围困在城内,顿时就有了哭腔,他求饶道:“总兵大人,您行行好,派兵去支援魏县吧,就算我们猜错了,这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损失,我求求你了!”
宁州总兵面上含笑,眼中却闪过一抹阴狠:“我当然会派兵,只不过我要先派人去金宁中领旨,裴冽不是大禹第一战神吗?一个小小的魏县都护不住,也愧对这个名号,倘若真的有敌军攻打,让他多坚持一两天,也没什么吧?”
王先怔住,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样的话,下一刻,他开始猛烈挣扎,眼中有泪涌出,却是屈辱愤怒的泪水。
宁州有兵,却不发,他说让将军多坚持一两天,也没什么吧。
没什么吧?
一个人,如果有良心,怎么能轻飘飘地说出这样恶毒的话!
看王先奋力挣扎,那些人快要控制不住他了,宁州总兵眉头一拧,冷道:“先别让他闹了!”
后颈一疼,王先眼皮一翻,昏倒过去。
王先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消散之前,隐隐约约看到有人蹲在他身前,冷笑道:“怪就怪裴冽不是我们的人……”
两日前——
姬珧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,柳县这几日战事很顺利,并没有任何让人窝心之处,可她就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。
前几日收到密报,说烈火罗改了进攻路线,开始开拓西边战场,还有些庆幸,起码这样就跟淮南王南辕北辙了,暂时没办法拧成一股绳。
又听说裴冽带兵前去支援魏县,姬珧便开始七上八下,魏县是个小地方,当年还被小师叔当做避世隐居的世外桃源,怎么看都不像需要攻占的战略要地,可裴冽是个谨慎的人,只要有一点可能就会前往印证,姬珧倒是不惊讶他会亲自前去。
坐在长案边,姬珧把玩着手中的青琅环,忽然她发现一丝不对来,放在火上一照,她才看到青琅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小道裂缝,像是从中间断开一样。
正看着时,帐帘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人,姬珧连忙把青琅环藏起来,对进来的人笑笑:“十九,什么事?”
宣承弈脸色十分不好,却不是因为看到她藏了什么东西。
“他传信了。”
姬珧脸上笑意顿住,匆忙站起:“说什么。”
“秋澜瞒过了他,烈火罗想要置裴冽于死地。”
姬珧的神情,在一点点龟裂。
一日前——
烈火罗驻扎在魏县城外的军帐中,秋澜藏不住的好心情溢于言表,他站在沙盘前,赞赏地看着这一步棋:“裴冽果然走进了我们的圈套,这一切要多亏了霍将军,看来,你很了解他嘛。”
霍圻低声一笑:“如果不是这场雪灾,我的计划也没那么容易就得逞。”
秋澜点点头,脸上是不屑的神色:“你们大禹的战神还真是奇怪,明明在战场上厮杀多年,本该见惯生死,却还会步入这样的圈套。魏县作为小城,人口不多,战略要素几乎为零,聪明的,就该放弃这里,在充分的时间下赶到魏县旁边的忻州准备迎接我们的进攻,发现不对之后也没有逃跑,难不成他还想救这一城百姓吗?”
霍圻哂笑道:“咱们留下来那些活口,不就是为了牵制他吗。”
秋澜未置可否,看向一旁的薛辞年,眼珠转了转,问道:“依薛公子看,接下来我们如何是好?”
薛辞年淡漠地看着沙盘,清冷的声音从口中而出:“逼他投降,逼他就范,为了城中百姓,他会认输的。”
“薛公子此言差矣,或许你不了解裴冽这个人,你就算打折了他的脊骨断掉他双腿,他也不会跪下跟你投降的。”霍圻打断他的话。
薛辞年抬眸,眼中终于出现了波动,像是戏谑,他道:“哦,那霍将军觉得怎样才好呢?”
霍圻笑了笑:“城中所有人加起来满打满算不足五千人,而我们有五万人,五万人打五千人还用考虑吗,当然是直接杀进去,杀他个片甲不留。裴冽不是要保护城中百姓吗,我偏要让他睁大了眼,看到那些人一个个惨死在他眼前。他不是号称大禹战神吗,我偏要让他跪在我面前求饶,让世人知道谁才是战神。”
薛辞年问:“你不是说,他不会投降吗?”
霍圻道:“试着用他人性命要挟他,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。”
薛辞年忍不住冷笑:“霍将军对他还真是恨之入骨。”
霍圻看向秋澜:“他是我们的敌人,这样做不是应该的吗?”
薛辞年沉默不语,端详着沙盘,不再把目光放到霍圻身上,秋澜看出他心中有话,就道:“薛公子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?”
薛辞年静坐片刻,忽然站起身,他走到秋澜面前,眼睛直视他:“大帅可知道大禹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?”
“愿闻其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