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走吧。”
蒋岑躬身要退下,却是被他复又叫住:“等等。”
“陛下。”
“朕的儿子,如今倒是与你皆有关系,蒋岑,你不怕死吗?”仰靖安声音沉下,“你有什么资格,挑选朕的儿子?”
那少年人竟是笑了,回过身来:“陛下,微臣没有那个胆子。微臣只会为陛下排忧解难。”
仰靖安观他半晌,终是又问道:“他当真是栩儿?”
蒋岑顿了一下,他心中却已然明了,只挥了挥手放他出去。
仰靖安终是坐了起来,缓缓揭开了柜中锦盒,那盒中摆着三枚玉佩,他一一迎了光瞧过,最后苦笑了一声,将盒子重重盖上。
公公闻声打外头探道:“陛下?”
“进来。”
公公疾步进来,将柜边的人扶到了案边,又仔细替他更上龙袍,才忽听上首道:“去将那盒子,沉塘。”
“是,陛下。”
蒋岑他们去坞巢已有两日,秦青这日自医馆回府的时候,外头突然起了惊雷。马车行过积水的路面,溅得水花四起。
“小姐快些进来,这天气,也忒奇怪了些!”芦苇撑着伞在车下,接了秦青下来,“瞧这天,怪吓人的。”
可不是么,阴沉得狠,天空无端就压低了些,沉得人心口都有些闷。
“父亲呢?”
“老爷今日进宫了。”秦恪迎出来回道。
“进宫?!”秦青拧眉,“怎么不早告诉我?”
“是老爷不叫说的。”秦恪复道,“今次是陛下身边公公来传的口谕,乃是要老爷进宫替陛下诊脉。”
皇上?秦青想起那日一见,仰靖安眉眼间确实有些颓气。不是东宫,心中才稍微安下。
回头又看向那雨帘,正欲往里走,却是听得嘚嘚马蹄声来,一行踏过,便就有水复又溅出,芦苇眼疾替她挡了才免遭脏污。
“哪里来的疯子!”芦苇气道,“好好走路不会么!明知这一路的水。”
“好了,去换件衣裳吧。”秦青推了她一下,“怎么现在这么会吆喝了?”
芦苇吃了瘪,依旧替她撑了伞:“是,小姐说得是。”
待府门关上,芦苇先行去换衣,秦青这才与秦管家一并往里头去。
“父亲进宫的时候可有说什么?”
“今次是没有,原本老爷今日是打算去西边药田瞧瞧的,说是天气不好,得看看去。”秦恪回道,“谁料方出了门,宫里就来人了。”
“嗯。”秦青点头,天色暗得很,府里已经掌了灯,便随口又道,“一会派人去宫门口接一下,免得父亲回来湿了衣裳。”
“是。”
“什么时辰了?”
“酉时了,城门都关了。”
秦恪不察,身侧人却是停了下来,狐疑问道:“小姐怎么了?”
“申时一过,这城门便就要关上——”秦青回身看向门口,“可方才那策马之人分明自城门出来,你可看清他面目?”
“不曾啊,”秦恪也跟着皱眉,“是这个道理,除非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,否则也不当此时入京啊。”
秦青暗道一声不好:“他可是往皇宫去!”
“……好像是。”秦恪心下一跳,“不过小姐莫慌,这也是推测罢了,再者说,便就是真的,又会如何呢?想来老爷他是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不是父亲。”不是父亲的事,是这京城。
只愿不是她所想的那般,否则……
“小姐!小姐!”有小厮一路小跑过来。
“怎么了?!”
“外头有人求见!”
第一百章 等你
这种天气下登门, 便就是没有事,也足够叫人慌上一刻了。秦青亲自去的门口,管家紧跟其后, 那门口立着的人影端直, 伞柄在手,正涔涔往下滴着雨水。
闻着脚步声,那人转而望过来, 远远作了揖。
“屈南公子。”秦青矮身回了一礼,这才对身后管家道,“屈南公子乃是贵客, 沏了茶来正厅。”
“是。”
“公子请进。”
屈南栖这便才抖了抖身上长衫, 将手中伞靠在了影壁边的檐下,跟着进到廊间:“不请自来, 叨扰了。”
秦青侧身让过, 稍前些领了路:“屈南公子此番来访, 定是有要事详谈。只是父亲此时不在府中, 还请公子稍等。”
“无妨。”屈南栖说得清晰明朗, 面上亦是光风霁月, “今夜注定风雨无停,在下陪小姐一并等着便是。”
他说的是陪她等着, 秦青多看了他一眼, 虽是奇怪,却是没再言说,好在前厅已近, 遂请他进去。
芦苇端了茶点进来,管家亲自捧了茶来道:“小姐与这位公子前后脚进的门,怕是都不曾用饭, 可要先行用一些?”
秦青原说不用了,这光景本是吃不下的,却是留意到身边人,正要开口,就听屈南栖笑道:“不必麻烦,等秦大人回府便是。”
如此,倒是叫她有些不好意思来,见得芦苇手中茶点,便命她摆了:“?轻?吻?小?说?独?家?整?理?父亲回来怕是还有一会,公子先用些点心吧,这天气,饮口热茶也是好的。秦管家?”
“是。”
“命人去宫门处不曾?”
“已经去过一趟,老奴这便自去等等。”
说着人就退了下去,芦苇守到了厅外,前厅里添了茶水,略微有了些暖意,屈南栖没有推辞,兀自拣了一块糕点用了。